可现在,见得事情多了,他更成为了异人。
桂建超的话,虽然突然,但他并不会太吃惊。
想想看,似乎的确如此。
他做了不良人以后,桂建超从没有像其他不良人那样欺负他。有时候,当周良也无法护着他的时候,桂建超总会适时出现,不阴不阳的说两句话,为苏大为解决麻烦。
他,是老爹请来的人?
苏大为虽一时间有些吃惊,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
“鬼叔,你信我,明空法师不是凶手。”
“她是不是凶手关我什么事?我只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子,你可别对我说你喜欢那个尼姑。若真如此的话,老子立刻找到她,弄死她。”
“鬼叔,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喜欢法师?”
“那你帮她……”
“她,救过我和我娘的命。”
“你是说,去年你生病的那些日子?”
“嗯!”
“当时我回家探亲去了,还真不清楚当时的状况。
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生龙活虎,看上去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没往心里去。怎么,是她帮的你们母子?”
“嗯。”
苏大为心里不禁吐槽:我生病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现。
你回家探亲了,李大勇出去执行任务了,怎么都这么巧?
不过,桂建超似乎也没有骗他的必要,所以苏大为也没有去怀疑。
“若是如此,那也就说得过去了。”
桂建超松开了苏大为,上下打量他两眼,眉头一蹙道:“既然是报恩,救了人为何不走,留在这里找死吗?还有,你这一身打扮又是怎么回事?你又想要做什么?”
“我……”
苏大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想了想,轻声道:“鬼叔,你信我,我没有乱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我觉得,长安今天会不太平。鬼叔,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那就求你一件事。太平坊春来客栈丁字房,有一个小女孩,名叫聂苏。你拿着我的钱袋去找她,带她离开太平坊,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她安置好,可以不可以?”
“聂苏?”
桂建超愣了一下,旋即道:“灵宝寺的那个小沙弥?”
“你知道她?”
“当然,江大头如今正在调查她和德容法师的失踪案呢。”
“德容法师失踪了?”
“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最近我都在忙别的事情。
不过聂苏和德容法师的案子应该没有关系,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被明真的侍鬼追杀……对了,失踪案什么时候归咱们管了?江大头怎么会跑去调查这种案子?”
对于苏大为提到明真,桂建超并没有显露出惊讶之色。
“你道江大头这么好心?
你劫狱时,那个看守女牢的典事受了重伤。
那个典事,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之女,她弟弟苏庆节要帮她报仇,所以就找到了县君。你也知道,县君曾受业于苏中郎门下,自然会帮苏庆节。他让苏庆节暂时统领不良人,还让十一郎和周良两个人帮他……县君怕江大头捣乱,干脆把他赶去杨义之那边,让他配合杨义之调查失踪案。嘿嘿,你不知道,当时江大头的样子,可真是凄凉。”
原来如此!
苏大为露出了恍然之色。
“对了,还有一件事,不晓得你听说没有。”
“什么事?”
“明真跑了……太史局的人也去过灵宝寺,但是没有什么收获。”
“明真跑了?”
“嗯!”
桂建超点点头,从苏大为手里接过那个钱袋。
“聂苏的事情交给我,你放心好了。小子,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打算,但我要提醒你,长安能够有如今的局面,来之不易。所以你做事的时候,千万要三思。”
“鬼叔,你放心吧。”
“得啦,去做你的事情吧,我现在去太平坊。”
桂建超说完,转身就走。
不过,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到苏大为身边道:“还有一件事,崇德坊今天的守卫很严密,而且还换了通行口令。上句是:上苑桃花朝日明;下句是:花中来去开舞蝶。
还有,通行令牌也都统一换成了由长安县放的金牌。”
说着,他取下腰里的金牌,递给苏大为。
“金牌、口令,缺一不可。
如果不是我刚才认出你来,你这么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长安县放的金牌?为什么?”
“我哪里知道?”桂建超笑道:“朝廷里的水太深了,大人物们的想法也不是咱们可以揣摩。
反正,你记住口令,带好腰牌,否则出了事情,我可不会管你。”
苏大为看着桂建超,心里非常感动。
“鬼叔,多谢你了!”
“好了,就这些,我先走了。”
桂建超匆匆离去,苏大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看样子,他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
他的老爹,那个只存在于原主记忆中的苏三郎,怕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异人。而且苏三郎的死,估计也不简单。不过苏大为现在没有时间去多想,只能暗自记在心里。
上苑桃花朝日明;花中来去开舞蝶!
这好像是长孙皇后所作《春游曲》中的诗句。
李治,倒真是一个孝子呢。
苏大为想到这里,扬起手中鞭子,啪的在空中一甩,马车沿着大街,缓缓行驶。
不对!
苏大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刚才他告诉桂建超,聂苏被明真的侍鬼追杀。
普通人可不会知道侍鬼是什么。哪怕是狄仁杰,也是听了苏大为的解释才知道了侍鬼的存在。
可是桂建超刚才,连问都不问,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是不良人,但不代表着他知道侍鬼。
而且,桂建超也没有问明真何以会持有侍鬼……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明真是异人?也知道侍鬼的存在!
这个鬼见愁,好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啊。
苏大为心里有些好奇,桂建超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何会被老爹请来长安县做不良人呢?
他思忖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崇德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