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奶饮了口茶,面带忧容地道:“婉君,你当年让我带走的祸害——没死。”
谢婉君微愣,难掩惊慌,“她怎没死?我不是让你处理掉?明溪,你怎没照我的话做?”
慕容琅只觉一阵天昏地转,没死?是说江若宁,一定是说江若宁。他的母妃怎么可以如此狠心,那是她的女儿,是他的妹妹,江若宁那样的美好、善良、坚强,可母妃居然盼着她死,弃她不说,还咒自己的女儿死,天下哪有这样的亲娘。
他将手按在墙上,才勉强没让自己倒下,快速取了怀中的瓷瓶,倒出两枚药片服下。
越**奶道:“我也想淹死她,可我……下不了手,一看到她的五官,就像是看到了植表哥与你。她到底是你与植表哥的女儿,我真的下不了手。我原想偷偷儿养在陪嫁庄子上,不曾想,她来之后,我们宋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大伯落崖身负重伤,再是我婆母病倒,之后又是我缠绵病榻险些丢了命。
我请过算命先生,说她就是个克母的祸害,无论是生母、养母全都克。我只得把她交给我的陪嫁丫头秀珠,让她带回乡下哺养,送她离开的时候,我挑了些打赏下人的饰,又放了三百多两银子。想着,这一生,就让她如过便好。”
果然是打赏下人的饰!
她无意间的举动,对江若宁造成多大的伤害。
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什么坏事也没做不了,却被生母、养母声声说成是祸害。
生母不疼,只因算命先生的片面之言,说她克母克兄便要送走。
容王妃谢婉君五六岁时就见过太后,十岁时入宫做公主陪读书,对太后的性子也算是颇为了解。当今太后最厌恨的便是因算命之言抛弃骨血者,容王妃不该是这样,居然做出抛弃亲生女儿之事。
他又忆起刘半仙的话,“看似女克男,实是男克女。”是他克了这个一出生就被送走的妹妹,甚至十几年来,从来没有知道她的存在。
谢婉君惊愕地道:“我让你处死她,你怎让她活着?婉君,你怎能妇人之仁,我说这些年,我怎成了病身子,你怎也是病歪歪模样,竟是被她克的……”
是不敢相信,是意外,她一遍遍地沉吟。
谢婉君紧握住拳头:那个妖孽早该死了!
当年一出生,她就令身边的乳嬷嬷掐死。
可乳嬷嬷竟下不了手,她要亲自动手时,却被越**奶瞧见,抢先一步将孩子夺了去,直说“婉君,就算她克母,到底是你的骨肉,你着实不要她,就交给我罢……”
当时,她可是告诉越**奶“这妖孽克母!死了干净,免得祸害他人。”
越**奶恐容王妃忧郁成积,只安慰道:“便让她听天由命罢!”
十几年来,她们再没提到那个孩子。
谢婉君也以为那孩子早不在了,因为她的儿子慕容琅活得很好,也顺遂的长大,她曾不止一次地想:那个妖孽许死了。
越**奶道:“我见到她了,是个美丽的女子,长得与容王爷十分便像了九分,尤其她的额头、眼睛简直是十足的像呀,唯有那尖翘的下巴随了你。婉君,你这么多的孩子,就唯她一个最像容王爷,就连气度、眼神都像!当时,她往我面前一站,我就认出来了。”
那个被她弃掉的女儿,居然比任何一个孩子都像容王。
这是不是讥讽?
宋清尘自小因为长得像慈荣圣皇后,享受了多少的宠爱与赞美。
谢婉君一时间心绪繁复,她害怕提到那个孩子的同时,无数次地,她希望那个孩子早就死了。
她深爱着唯一的儿子慕容琅,却又极深地怨恨着江若宁,她将自己的病身子,将慕容琅的病,全都归结于“克母克兄”,江若宁于她就是个仇人、敌人。
“婉君,她以为她是宋家的孩子,许是因为她长得与清尘有七、八分的相似,其实仔细瞧来,清尘的容貌不如她,更输她一份傲世的气度。她虽是乡野长大,到底是皇家的孩子,那种光芒让人无法忽视;那分威严,也只皇家的金枝玉叶才有……”
越**奶当时见她一袭白衣出现,那是怎样的美丽,就像是从天上落下的仙子,目空一切,傲视一切,她就那些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你,将锦盒递予她。
她当时完全被怔住了,她知道那是江若宁,却未想到江若宁出落得如此的美丽绝/俗。
谢婉君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她会不会再克我们?再克子宁?”
“十八年前送她离开,我给了些打赏下人饰和一些银票,没想到,她原封不动的送回来,更是连其中的一两银子也没动过。还说……用两件事来清偿宋家的小恩,从此再与宋家没有半分干系。
前儿,我婆母得闻此事,以为她是宋家的孩子当时就气病了。婉君,阿越猜到了。婆母害怕此事传到太后耳里连累宋家,让我一定要与你说清楚,太后一生最恨的就是因神鬼之言抛弃骨血之人。太后定会说,神鬼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世间无情歹毒之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