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王问道:“这孩子就是那时怀上的。”
是他的儿子。十五中的秀才,上届得中举人……光是听听,就知道这孩子会读书,是个有本事的。
“属下还没说完。”青莺年轻时候,是太后身边的女侍卫,一生都自称“属下”,“正兴七月上元佳节后,你又以探望太后为名住到了行宫,软磨硬施地缠着夏莲。这孩子就是那些日子有的,可怜的夏莲,怀了身孕不敢说。她原是无家可去的孤女,在太后再三逼问之下,才道出被你欺负了去,你瞧瞧琏公子这眉眼模样,是不是随了夏莲?”
敏王只觉得熟悉,他的女人实在太多,也在外头偷吃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过多少女人,但对这事他确实有印象。而他真的忆不起夏莲的模样。想着这孩子争气,十五岁秀才,上届又中了举人,这是多好的孩子,他为什么不要?有一个争气的也好,总比一个都不争气的强。“是长得挺像夏莲!”
青莺挥着拐杖就敲了过来。
敏王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却依旧未躲避开,生生吃了一杖,落在身上疼得紧。
“太后有旨,让属下见着敏王先打几拐杖,免得一大把年纪,不懂得负责。夏莲一生都被你毁了,方才二十二岁就撒手人寰,她原就身子不好,产下琏公子后就更弱,可你倒好,自那走后就把她抛到脑后,多少年也不去看一眼,亏得她临死还念着你,说你是个重情的……你这只管快活,不晓负责的混账!”
青莺是代太后打他,敏王还不能反抗,只能躲闪,躲得过便躲,躲不过便干受着。
青莺骂完敏王,从三顺手里的盒子里取出一个簿子来,“昔日太后也是着行宫老宫人记了档的,皇上请过过目。”
皇帝照矩瞧了一下。
敏王忍住被打后生疼的后背,一把抱住慕容琏:“我的儿啊!你是我的儿啊!我又多了一个儿子啊!你是个好的,这些年委屈你了……”只闻哭声,未见眼泪,那嗓门倒是吼得个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了一个儿子。
江若宁心下翻白眼,说得有多疼,可她还真未瞧出来敏王有多稀罕,不管如此,敏王这是算认下这儿子。
慕容琏亦抱着敏王,无论如何,父亲愿意认他,这一点亦让他感动,他回京城,也是想给早逝的母亲赢一个名分,免得她地下难安。
青莺道:“琳公子是正兴七年五月下浣出生的,具体生辰太后写在给皇上的家书内。正兴六年中秋佳节怀上的,八月十四夜,敏王是借醉情不自禁欺负宫娥,而容王爷却是醉后意乱情迷。
那晚容王爷醉了,睡到半夜冲到屋外呕吐,赶巧碰到给太上皇做醒酒汤的韩姑娘经过,见你醉得不轻,原是善意扶你回屋歇下,可你倒好认错了人,污了韩姑娘的清白。
韩姑娘事后生怕被人指责攀高枝,天未亮就逃回了屋,一个人躲在屋里哭。原想瞒着此事,不想那夜之后竟怀上了琳公子。她听闻你与容王妃夫妻情深,不忍破坏,私里抓了堕胎药吃,却被老婆子我给现,硬拽着她去见太后,早前以为是敏王干的混账事,细问之下才知是容王……”
容王立时被轰炸得五颜六色。他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他当时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与谢婉君在一块,醒来后,现自己的褥子上有桃花般的殷花,只当是自己伤了哪儿,当时他还查看了一番,又没现伤痕。
也就是说,这个从天而降的少年是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
那饱满的额头,那漂亮的凤眼,根本就与他如出一辙。
“太后原想给韩姑娘一个名分,可韩姑娘道:容王夫妻情深,她不忍破坏,与其入容王府受人冷落,不如就在畅园行宫服侍太后终老。
容王爷,韩姑娘原是太后做主替她与西山温氏族里温元龙订亲,婚期订在来年二月初六,因着这事,她的亲事也没了。太后只得另从畅园里挑了个年纪相当的姑娘许给了温元龙。
若是你不信,可使人去温氏族里打听,最初订亲的是韩姑娘,后因韩姑娘出了岔子,这才改成了汤氏……”
韩姑娘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啊,她是正兴三年,太后、太上皇云游湖北时带回畅园的苦命姑娘。太上皇禅位儿子慕容标后,最大的喜爱就是带着妻子温氏云游天下,在路上遇上可怜的、无家可归者,就带回畅园行宫。
韩姑娘的父亲原是湖北鄂州知州韩和山,此人是个好官,在位时兢兢业业。那年鄂州大水,韩和山带着民工抢修河堤,山洪爆,他跳下洪水救一对孩童,不想却被洪水卷走,从此没了下落。
韩大人遇难后,其妻韩夫人带着儿女启程回家乡山东,不想鄂州恶霸早已垂涎韩姑娘美貌。在半道打死了韩大爷,杀害韩夫人,强抢韩姑娘回去做小妾。韩姑娘誓不从恶,跳船落河,被乘船游历的太上皇夫妇所救。
正兴四年春,太后回宫,曾与正兴皇帝提到过韩和山的事,皇帝感其为官清廉,为民谋福,曾下过嘉赏圣旨,追封韩和山为光禄大夫,封韩姑娘为明贞县主。
明贞县主韩氏这些年一直在行宫相伴太后,帮太后打理行宫事务。因为有她,便是太上皇、太后不在行宫,行宫也是井井有条,这上上下下没一个不夸她贤惠能干的。
此刻,青淑人一脸凝重地道:“容王爷,琳公子便是你与明贞县主所出!”
容王讷讷地坐在原处,他一直觉得自己与这些外室、外室儿女无缘,没想自己就冒出来一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