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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琅大踏往东偏殿去。
一边立着温令姝的使唤丫头,她蹙着眉头看着薛玉兰的丫头:“这样没事吗?就算是我们府里,兄弟可不能随意进姐妹的闺房,就是父亲也不成的。”
慕容琅听到这话,突地停下了脚步。
他的姐姐都比他大,他的长姐明珠更是比他长七岁,二姐长他五岁,三姐长他两岁多,据说是在明月之后,谢婉君小产过一个孩子,也是个女孩,待怀着他三姐时,谢婉君巴巴盼着是儿子,一落地又是个姑娘。待明珠及笄之龄出阁时,慕容琅才八岁,也不用避讳,想去大姐屋里就往里扎。
而今听那两个服侍陪读小姐的丫头在那儿小声说话,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倒真让他迟疑起来了。
他想起昨日容王说的话,“我不进去了!我先去御书房瞧凤歌公主新作的画,回头公主醒了,派个宫人说一声。这些都是给凤歌的礼物,是我给挑的。”
江若宁原想装睡,听说他要去瞧画,立时道:“我也去!”
慕容琅根本没想到她是装睡,“我吵醒你了?”
“本来没醒,一听到‘画’字就醒了。”
慕容琅道:“我入宫的时候,听到一些宫人都在议论,说你的画是梦里神仙传授的,妹妹的武功师父是怀济大师,画技先生是画神,可真够离奇的,你说我们是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好事全被你遇上了?”
“那我以前吃的苦你怎不说?这算是苦尽甘来。”
江若宁几下着好绣鞋,“琅哥哥,你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挑了三幅字画,都是前朝名家墨宝,见库里有张琵琶,上回宫宴,瞧你好像喜欢琵琶。”
江若宁道:“我琴弹得不好,就琵琶还不错,只太久不摸生疏了。小时候和私塾先生的娘子学过。但琵琶太贵。家里买不起。我先看看,若是不好,我可不要的。”
慕容琅笑着打开装琵琶的盒子,立时。一把带着幽香琵琶呈现在眼前,“这是什么?这木材好像不一般。”
“在府里库房放了些年头,母亲大箱子套小箱子地搁着,定然是宝贝,就取来送你。”
江若宁纤指拨动丝弦。传出清泉悦耳般的声音却又带着一种沧桑之感,“声音真好听,瞧着像是一把古琴。”
她取出琵琶抱在怀里,一时兴起,先弹了一《草原小姐妹》,这曲子具有鲜明的民域民族风格,有着丰富的表现力,写了一对小姐妹为了保护羊群与暴风雪捕斗的故事。旋律灵活跳荡,速度较快,令人如沐春风。感染着一对小姐妹欢快活泼的放牧情景。曲调一转,音调宽广起伏,气息悠长,速度缓慢,这是美丽家乡和幸福生活自内心的赞美。
曲调里的欢快、草原的辽阔,无一不感染闻者之心。
江若宁熟悉了琴弦,纤指一拨,一曲《霸王卸甲》流泄而出,根根葱白纤指仿若透明,就如在琴弦舞蹈的蝶。端的优雅美丽又不失熟络迷人。
温令姝、薛玉兰的服侍丫头立在西偏殿的珠帘后头,两个听得入迷,温令姝的丫头是家生子,七八岁就开始服侍温令姝。也是半个才女,不仅会读书识字,也通些诗词歌赋。
温令姝的丫头蝉羽道:“公主第一支曲子……我一次也没听过。”
薛玉兰的丫头枝枝道:“很好听呢。”
蝉羽道:“你听不出来是什么曲儿?”
“姐姐真会说笑,我大字识不得几个,就知道好听。”
蝉羽颇是无语,正是因为温令姝与薛玉兰压根就说不到一块。公主信任她们,与两个陪读小姐聊天,可薛玉兰却呼呼大睡,想想那种知己相知的画面就颇觉大煞风景。
也正因如此,温四太太才求了个恩典,让女儿令姝能带一个丫头陪着。
蝉羽与温令姝一道长大,小时候小姐读书识字写大字,她也跟着学过一阵子。
听得正入神,突听“当”的一声,弦断了。
翠浅道:“公主,你手割破了。”
慕容琅看着琵琶,骂道:“凤歌妹妹,不要紧吧?”他快走几步,抓过江若宁的手,二话不说,就将她的手指放到嘴里吸吮。
枝枝道:“琅世子待公主可真好?”
“他们是孪生兄妹,说是一男一女孪生孩子不好养活,要留一个去一个,谢婉君喜欢儿子,就把凤歌公主给丢了。”
枝枝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有趣事,巴巴地等蝉羽说话,蝉羽却打住不说了,等了一阵,还不见说,问道:“后来呢?”
蝉羽道:“后来凤歌公主就辗转到了奉天府一个山野姓河的人家,那家人很穷,穷得吃野菜、吞树根,凤歌公主还经常饿肚子……”
虽然看着是公主,原来也是受过苦的。
难怪小姐说,公主是她见过性子最好的女子,说话轻柔好听,也不像别的公主要打骂陪读。尤其是她们见八公主、九公主胳膊有拧青的瘀痕时,都为自己觉得庆幸,可她们挨了打骂,还不敢说出去,只能说是自己不小心碰的、撞的又或是跌跤摔的,因为说了实话,公主们随便寻个理由,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以前,六公主报复一个陪读小姐便是如此,说她偷了公主的饰,背了一个窃贼的名声,最后只能生生远嫁他乡,嫁的还是商贾人家,出嫁的时候,家里的父母都只给了极少的嫁妆,就像是嫁庶女一般。
在嫡女们看来,这后果着实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