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听了这话,不着痕迹的微叹,继而开口道:“陛下,东南之事繁杂,可用之兵之人甚少,之前曾在东南取得大胜的郑光郑平之也说过,东南卫所之兵几无战斗力,全靠新军三千勉强保证苏松安稳,但是东南之地何其大也,三千军马不够镇守,因此老臣建议,仿郑光练兵旧事,在东南招募新兵训练,以新军对抗倭寇。”
嘉靖皇帝看了夏言一眼,倒是对夏言突然对东南局势表达意见产生好奇心,之前好几次自己试探夏言,夏言似乎还是对西北之战念念不忘,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开始出谋划策了,难道,是郑光说服了夏言?不会啊,郑光不称夏言为老师,夏言也没把郑光当学生,这在翰林院里和宫内都不是新闻,道不同不相为谋,夏言可是这样说的。
“夏阁老是这样认为的……那严阁老,还有孙卿,你们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嘉靖皇帝继续问。
严嵩一贯秉持着少说话的风格:“老臣以为辅之言甚善,老臣附议。”
孙承恩略有些鄙夷地看着严嵩,继而开口道:“陛下,老臣以为,陛下应该伺机对东南官场来一次改变,将那些胆小不敢出战的混帐全部撤职,换上一批敢于和倭寇作战的干吏,东南之大,倭寇之多,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咱们也不能操之过急,但是官员是朝廷赖以平定东南的根基,官员如不敢战,东南又如何平倭呢?”
孙承恩是礼部尚书,这个事情需要吏部尚书来安排,嘉靖皇帝皱着眉头看了看孙承恩,没点评他的意见,而是微微点了点头:“你们的想法朕知道了,天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不要累坏了身子。”
说完,嘉靖皇帝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三人行礼之后正欲退出,却又听得嘉靖皇帝突兀的说道:“哦,对了,夏阁老,明日,你去安排一下翰林院的郑光和严讷二人,让他们二人兼任内阁司值郎,为你之辅,在内阁办差。”
三人一愣,严嵩面色深沉了些,低下头,没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孙承恩面露诧异之色的看着夏言,夏言顿了一下,转过身子拜道:“老臣遵旨!”
第二天,翰林院的头版头条自然又变了,一大早就有内阁的官员来宣旨,说皇帝下令了,着翰林院修撰严讷、郑光入内阁值房兼任司值郎,听内阁差遣办事。
这消息一传开,不少翰林们就羡慕嫉妒恨了,严讷就算了,毕竟不是新翰林,郑光可是崭新的翰林,才来翰林院办事不到一个月,居然就被皇帝下令调派到内阁办事情,近距离接触这个国家的权力核心,与阁老们朝夕相对,怎么想怎么觉得羡慕嫉妒恨,不过两人的好人缘也是实实在在的,大家羡慕嫉妒恨了一把,倒还是有些小小的窃喜——郑光不和他们抢饭吃了……
郑光和严讷两人面面相觑,有些意外,如果说大学士是皇帝的秘书,那这司值郎就是大学士的秘书,虽然也是从六品官,却比埋在纸堆里面修《元史》的翰林修撰要显要多了,可以近距离接触到国家的核心政务,与权力所有者近距离打交道,这要是算起来,可是一笔不得了的政治资本,所以大家都向严讷和郑光道贺。
李春芳和胡正蒙也是一脸羡慕嫉妒恨的向郑光道贺,表示他们才刚刚起步就被郑光甩开了,徐渭和张居正更表示他们连起步都没起步就被郑光甩开了,实在是可恨,今晚必须要狠狠的敲你竹杠才能缓解我们内心的悲愤,郑光哭笑不得,只能接受。
外人羡慕,严讷和郑光却觉得有些意外,去内阁的路上,严讷就偷偷地低声问郑光:“平之,你觉得是不是咱们上的那份奏折起了效果,陛下看中了咱们才给咱们提拔起来的?要不然怎么突然就提拔我们两个?不管其他人?做着个翰林兼着内阁官儿可不多见啊!”
郑光觉得不太可能,便皱眉道:“一份奏折而已,也不能说是什么大事儿,做翰林的也不是咱们第一次给陛下上奏折,以前的翰林也干过啊,而且咱们是没有实际政务经验的翰林,就算有才华,也是要时间来检验的,陛下应该不会因为一份奏折就给咱们提拔到内阁去办事,搞不好是别的什么原因也不一定。”
两人都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