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敢于上报官府,亦或是州老爷们只顾着与匪徒沆狼狈为奸、坐地分赃了,根本不屑于担忧她这样一个弱女子的安危。
总之,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在她最痛苦的时候,自己的亲生父亲只会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自己的家人亲属只会涕泗滂沱、四散而逃;平日里熟络热情的邻里街坊冷眼旁观,嘴角还挂着无耻的幸灾乐祸的笑意;大肆宣扬为民除害的那帮子捕快,只会躲在官府里抱着肮脏的银子笑到猝死、笑到身败名裂。
荒唐的是,想要救他的居然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唯一有勇气带她逃出深渊的居然是天怒人怨的雍州恶霸。
李婉儿永远不可能原谅他。只因为他那双肮脏的手,曾在自己的身躯上肆意抚弄。但她也不会恨他,因为至少他还有着一丝未泯的良心,无论虚情,还是假意。
让李婉儿相信萧子玄是好人,这无疑是天方夜谭。但当将来自己复仇的时候,一定会最后一个把他杀死。
少女眼角滑过一滴泪水,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哭着扑向了自己的家人,那悲戚婉转的模样叫在场的所有人都肝肠寸断。
女孩真的太可怜了,虽然没有被玷污清白,可是大庭广众之下遭受如此的欺辱,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就连她的父亲此时也是眉头紧锁,痛苦地抱着双膝,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未来还能不能找到好的夫家。
其实没有人真正在意李婉儿的,李婉儿早就应该明白。
她不过是父亲赌博用的筹码,不过是到了年龄就要被贩卖的优质人口,不过是将来李家借此攀龙附凤的响亮的资本。
可如今经此一事,她只怕就将永远地蒙上擦不去的灰尘,她将变成一件摔碎的珠宝,她将变成一把生锈的短刀。
她要复仇,哪怕在别人眼中自己已经腐锈,可是她的心,却比出生以来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坚忍。
“大胆刁民,竟敢中伤萧公子!快来认罪伏法!”
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响彻云霄,叫所有人都心惊胆寒,不禁转头回望。
只见不远处的一幢阁楼上蓦地出现一道身影,步伐如同飞燕孤鸿,踩在屋顶砖瓦上纵横飘掠,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影。
此人轻功极其精妙,浑身紫色长袍非但没有阻碍他的行动,反而为其轻盈矫健的身姿增添几分别样的美感。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紫色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待到再出现的时候,他竟是踩踏着围观百姓的肩膀,如同蜻蜓点水般,“砰砰砰”三生轻响,落在了人群的中央。
此人身着紫色开襟云缎服,纯色衣衫纤尘不染;头戴乌纱翼善帽,文质彬彬丝毫不像莽撞的武夫,原来正是雍州城的捕快头目杨开翼。
杨开翼先对着柳世云拱了拱手,然后又朝躺在地上的萧子玄抱了抱拳,最后才转过身,冷冷地怒斥道:“尔等草民,赶快各安其所、各司其职,休得在此处继续逗留!”
他猛地一拍腰间刀鞘,锐利的破军刀顿时露出半缕锋芒,他不管四散而逃的百姓,自顾自走到了李婉儿面前。
“恶民李婉儿,当街刺杀他人,罪不可恕!把她带回州衙门,按律处罚!”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冲出来一队捕快,跟在杨开翼身后,此时听到杨开翼的命令,顿时掏出抓捕的各式镣铐,将跪在地上的李婉儿猛地提起。
只见为两人抓起李婉儿的脸颊,狠狠一巴掌扇到她脸上,这一招儿叫做“下马之威”;然后又跑出两人,持着镣铐,锁在李婉儿的皓腕上,还不忘一脚踹到她的后背,叫她趴在了地上,这一招儿,叫做“上铐之赏”。
李婉儿被这样折腾了一回,顿时没了任何精力反抗,只得被捕快们押解回牢。
杨开翼笑眯眯地走到柳世云身前,拱了拱手:“柳少爷,当真是穷乡出恶民,这李婉儿佳境破落,果然人也奸邪不堪。若是惊扰到了柳少爷,当真是罪该万死啊!”
柳世云摇了摇头:“哎呀开翼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本少爷怎么可能被一个恶女吓到?你有这功夫就应该去其他地方除暴安良,没必要顾忌本少爷的。”
杨开翼说道:“怎能不顾忌?柳少爷万金之躯,要是受了半分委屈,在下不得以死谢罪?”
他说了半天客套话,这才走到了萧子玄的面前。
只见这个紫衣捕快蹲到了地上,一脸悲戚地将萧子玄扶坐起来:
“哎呦喂,萧公子,您没事吧?来,让小的瞧一瞧……”说完就要撩开萧子玄的裤子检查。
萧子玄赶快捂住裤裆,脸色白地说道:“我没事!我没事!你就别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