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7日清晨,王旭被闹钟吵醒,起来穿上衣服,窗户玻璃沾满了昨夜的雨滴,他走出卧室,看见妈妈一身酒气地睡在沙上,开了一整晚的电视机滋啦啦地放着雪花点,茶几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整个客厅里弥漫着臭哄哄的烟味。
妈妈仍旧是一身舞厅的打扮,俗艳的大红裙子,开了线的黑丝袜,脸上的妆画得像鬼一样,再厚的妆也掩饰不了她眼角日益增长的皱纹。
王旭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拿起妈妈的钱包,自己拿今天的零花钱,钱包里虽然有几张一百块,但他没碰那些,而是挑了一张二十块。
一想到要去学校,他就心情沉重,可是学又不能不上,如果逃课,老师的电话打到家里,妈妈就会演起苦情戏,说自己辛辛苦苦在舞厅打工是为了谁,供他好吃好喝却连个学习都搞不好,然后又开始哭诉自己悲惨的一生,没结婚就被王旭爸爸搞大了肚子,稀里糊涂地离开学校,稀里糊涂地生了孩子,然后男人又被警察抓走了,自己带个拖油瓶多么多么辛苦,好像她悲惨的一生全是王旭的过错。
王旭不止一次在争吵中吼道,既然不想要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妈妈的回答要么是更汹涌的哭声,要么就是一记耳光,具体视她当时的心情而定。
后来王旭在生物课上知道了男女之间的那点“奥秘”,对不负责任的妈妈更加鄙视,原来生我就是为了过程的那一阵快乐,这女人一生都是稀里糊涂的,活得像个会说话的动物。
王旭背上书包,正准备走,突然现门边放着一个鞋盒,上面有张纸条写着“王旭亲收”,纸条湿漉漉皱巴巴的,似乎是淋了雨。
王旭一阵诧异,这是哪个快递员这么神通广大,居然能把东西放进屋子里?
转念一想,不对啊,这盒子上面又没有贴快递单,再说了,他又没有什么外地的朋友,监狱里的爸爸是不可能往外寄东西的,实际上他连信都很少寄来。
王旭打开盒子,里面填满了揉碎的报纸,报纸中间放着一个漆黑的物体。
他惊讶地张大了嘴,这……这是一把枪!
入手的触感确实是金属的冰冷坚硬,这把枪十分沉重,好像是真的,上面的铭文全部是英文,不知道是什么型号。
除了枪之外,还有一盒子弹。
他把子弹倒在掌心里,质感无比真实,然后试着将弹夹拽出来,把子弹压进去,再把弹夹插回去,枪的侧面有个拨针,大概就是保险。
没吃过猪肉,但也看过猪跑,毕竟平时游戏、影视里也经常接触枪械,怎么运枪、怎么瞄准他都是知道的。
打开保险,王旭把枪握在手中,单眼瞄准,扳机上传来一阵微妙的阻力,只要用力扣下去,子弹就会射出来。
他当然不敢开枪,枪声一定会很响,响得一整栋楼都听见,妈妈也会被吵醒……
对了,这枪该不会是妈妈带回来的吧?
可是纸条上的字不像妈妈写的,再说她一个夜总会的舞女怎么可能弄到枪,这看上去像个真家伙!
沉吟半晌,王旭把枪装满子弹藏进书包里,然后盒子拿到楼下扔掉了。
书包里装着这件危险的东西,他心里怪怪的,同时也有一阵莫名的安全感,如果今天大虎再欺负他,他就用这把枪吓唬大虎……
打定主意后,王旭的脸上浮现起一阵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