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锤子么?”他转头问苏锦。
苏锦愣了几秒,欢喜地说:“有有有!”然后立马小跑着把锤子找来,递给了傅擎宇,顺带问了句,“你会修这个?”
不管怎么说,傅擎宇看起来都不像是……会做木工的人啊,虽然他穿衣风格很简洁,但给人的感觉就应该身处高端场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挽起袖子,姿态随意地蹲在地上,丝毫不顾及形象,拎起锤子对准织机就是一阵哐哐当当,砸得震天响。
在沉闷的锤击声中,傅擎宇一边飞快计算着力度大小与方向,一边抽空回答:“我平常会接一些工程上的小项目,还算有一点经验,规律都是相通的,只要摸清构造,想找到解决办法并不难。”
苏锦“哦”了一声,就没再追问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完全料不到,傅擎宇所说的“有一点经验”是多么轻描淡写,也不曾想到这所谓的“小项目”,到底是何等的谦虚。
傅擎宇果然没有瞎吹,在他的手下,本来已经濒临报废的旧织机奇迹般地恢复了运转,流畅得像是从来不曾受损过一样,苏锦惊喜万分,睁大双眼望向傅擎宇,扬起嘴角,自内心地赞叹道:“太厉害了,果然术业有专攻,我愁了半天,你十多分钟就搞定了!”
这种小事对傅擎宇来说其实不值一提,但不知为何,当他望见苏锦亮闪闪像是在光的双眸,本来想客气一下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变成:“……还成吧,小菜一碟。其他也要修吗?”
苏锦彻底沉浸在以后能天天用上织机的幸福中,以往她每天顶多织五六公分,这之后的产量能提高多少,简直不敢想!潜藏在血脉中的织绣欲在蠢蠢欲动,苏锦一听见傅擎宇的问话,脑子里那把火烧得更旺了:“要,都要!”
她下意识拉住傅擎宇的手腕,将人往其他破损织机那边带过去,傅擎宇始料未及,突然被一个女子握住手,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透过相贴的肌肤传导过来,从未与异性这般亲密接触的青年顿时有点怔。
苏锦的手就是为刺绣而生的,光滑无比,如同刚剥开壳的熟鸡蛋,没有一丝瑕疵,摸起来触感十分好……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后后,傅擎宇触电般地收回手,眼中难得透出一丝窘迫。
幸好苏锦全副身心都放在她的宝贝织机上,并没有留意到傅擎宇的异样,傅擎宇为了甩开刚才那点诡异的心思,不用她多说,就自动自觉地拎起锤子,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修理工作。
整间客厅充斥着哐里哐啷的响动,苏锦毫不介意,还在傅擎宇身边蹲了下来,认真地观察他的动作,企图偷师,可惜苏锦的技能点大约全部献给织绣了,在这方面实在毫无天赋,反倒越看越茫然,傅擎宇无意中瞥了她一眼,见她皱着一张小脸。看上去非常纠结的模样,唇角一翘,心情不知不觉变得愉快起来。
苏伯阳踏进家门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看着傅擎宇的背影,心下纳闷,想着这人谁啊,女儿请回来的木匠吗?那也不能靠苏锦那么近啊,两人的脑袋都要挨一块去了!
直到傅擎宇注意到响动,转头望过来,苏伯阳才认出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苏伯阳的第一反应是完蛋了,这人怕不是来催货的吧?他和苏锦父女俩这些日子都忙着做生意,那件什么素纱禅衣是动也没动过,这下该怎么办?
想是能读出苏伯阳的顾虑,傅擎宇主动开口解释:“您放心,我这次来并不全是为了素纱禅衣,而是……”他隐晦地瞥了苏锦一眼,面不改色地接着说,“苏小姐预约了□□,我是来替她修理东西的。”
苏伯阳:“……哈?”
没等苏伯阳理清楚,傅擎宇便礼貌地询问:“这么多东西,一时半会没法彻底修好,请问您这里还有多余的客房让我住下吗?我可以按正常价格支付房费。”
苏伯阳隐隐觉得有点不对:“等一下……”
谁知苏锦却先欣喜地笑起来:“没问题,你不用付钱,修理费已经足够抵房费了。”
她是个绣娘,自然对愿意帮她修好织机的傅擎宇颇有好感,此时此刻,傅擎宇在她心中已经从“怕虫子的神秘人”上升到“虽然怕虫子但大有用处的好人”这一档了。
……也幸亏傅擎宇不知道,否则也不晓得还绷不绷得住高冷的表情。
苏伯阳从头到尾没能表意见,只能愣愣地看着苏锦把傅擎宇领去客房,他的确有想过把家里改造成客栈,但这不还在规划阶段么,他女儿倒好,进展神速,这都迎来第一位住客了!
其实刚刚苏伯阳是在忙着将网店上的商品打包寄出去,本来他还想趁热打铁,赶紧多上几批货,但却被方远劝住了。
方远说,第一批客户的反馈至关重要,所以要先等一等,方远十分有信心,等这些人收到快递了,一定能成为他们店里免费的自来水!
然而苏锦没料到,她闲暇时无聊绣的这些“边角料”,在被其中一个粉丝抢到后,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