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酒味交着呛人的雄黄味朝我嘴里灌来,白水死死的扣住我的后脑,他以唇抖动得厉害,明明他是条蛇啊,蛇骨雄黄骨入嘴,他得多痛苦。
可为什么,为什么!
心中的愤怒,夹着无数的疑问,猛的窜了出来。
身体里有什么飞快的涌出,原本被定住的我,猛的一把推开了白水。
我连忙将手探进喉咙里,将原先吞下去的蛇骨雄黄酒给抠出来,可当我吐出一大口浓浊的东西时,我看到自己手上青铜色的鳞片闪动,心中悲意交加,看了白水一眼,趁着他失神,飞快的朝外冲去。
蛇仙庙外,陈起语他们都在等着,见我冲出去,急忙叫我,跟着就是一愣,然后眼里露出强烈的惧意。
身上的鳞片似乎长得更多了,我飞快的朝山下跑,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执着的不想打掉蛇胎,却隐隐感觉这是我跟白水之间最重要的纠缠,一旦打掉,也许我跟白水之间的隔阂就更深了。
冰冷的雪花飘到我脸上,心中的愤恨越聚越多,好像一团火要从胸口喷出来一样。
鳞片人,血比蛇更冷,所以宋媛也知道,我会变得更加冷血更加无情,最后跟她一样。
飞快的跑进村子里,我猛的抬起沉吟刀,对着自己手腕上那条淡淡的疤痕就是一刀。
只有那里没有长了鳞片,沉吟刀划处肌肤,我用剥蛇的巧劲朝前一挑,跟着刀用力一横,划下一块带鳞的皮。
强烈的痛意让我瞬间清醒,却也让我瘫坐在雪地之上,看着胳膊上的鳞片慢慢褪去。
耳边那哼唱的歌声依旧,小巧的脚印围着我打转,帅哥陈起语何必壮以及了却急急赶了过来,身后并没有跟来白水或是柳仙。
四人皆是面带震惊的看着我,又低头看着沉吟刀上那块带着青铜色鳞片的人皮。
我苦苦一笑,将那块鳞片递给了却,轻声道:“请天师代为传达,鳞片人是真的存在的,而且已经出来了。游家血脉,在黑门之前,就会觉醒成鳞片人,这种人血冷无情,蜕皮重生,一旦出来,只怕所有人都没有存活的可能。求天下道门,共阻浩劫,以济苍生。”
游家血脉,从此再无秘密,而且是个大大的隐患。
“云姑娘。”了却震惊的看着我手腕上涌出的鲜血,眼里有什么闪过,却恭敬的提起道袍的袖子,将那块带鳞的人皮接了过去,转身匆忙离开。
我知道张天师没有说动五斗米教,也知道清心没有绝对的证据说服空门所有人,毕竟这种连影都没有的传说谁又信呢?
“走吧!”回头瞄了一眼远处掩盖在众林间的蛇仙庙,白水并没有追了出来。
我缓缓起身,慢慢朝着村外走去。
“饿鬼趣有三事胜阎浮提。一者长寿,二者身大,三者他作自受。”就在我起身时,原本轻哼的歌声突然停止,那个清脆的声音道:“一旦坠入饿鬼道,将永世不得出,生不如死,不悔吗?”
“入不入还不知道呢,到时再说吧。”我看着那轻轻跳动的脚印,轻声道:“你一直没有人看到你,你不是照样快乐吗?”
低低的笑声传来,一片雪花落在我鲜血淋漓的手腕上,冰冷的触感让痛意瞬间消失,跟着那个脚印慢慢走远,歌声不再欢快,带着淡淡的忧愁。
我走出泰龙村,何必壮回头看了一眼蛇仙庙:“阿得不会有事,他只不过想让你打掉蛇胎。如果——”
“没有如果!”我朝他轻笑,轻声道:“如果苏梦怀了你的孩子,也不会打掉的,不是吗?”
提到这个名字,何必壮依旧顿了一下,跟着沉默。
“为什么生下蛇胎会坠入饿鬼道?”陈起语对于佛教知道的不多。
我苦笑:“这是无心佛相说的,白水沉睡这么多年,估计是睡糊涂了吧。”
可心里的不安却并没有消失,宋媛说我出来会有大热闹,只是这热闹也太大了点吧。
白水没有强行让我喝下蛇骨雄黄酒,怕是见我长出鳞片,所以知道了我的执着。
看着手腕上的伤,我朝陈起语道:“等下你帮我个忙,我决定帮无心佛相找到那颗心,看情况再确定怎么回事。”
如果成了,我想请她帮我看一下宋媛的心,我真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越来越摸不透了。
她自己长了鳞片,所以让所有人都变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