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合了出城归来的武松之后,梁山的这两营马军并作一队,日夜兼程,直往东南方向行去,至此已走了两日有余。
适逢辰月,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正适合行军赶路。只见王伦骑在马上,和身边众头领的纵情说笑。
望着身边已经彻底去除心病的打虎英雄,王伦心中涌出些感慨来。
自从去年在沧州柴大官人府上初遇武松时,恍惚间已近一个年头了。还曾以为这条好汉,会与改变轨迹后的梁山大寨彻底无缘,哪知命运如此顽固,还是将这打虎的英雄拉回宿命之中。
只是现在这位上山的武松,相较起从前轨迹中的他来,可谓天差地别。
虽然其间他仍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好算结局万分幸运了。别的不说,光他一家人此时都能够平平安安,唯一的血亲武大还健在人世,且这原本家破人亡的两兄弟又各自立了门户,都有了自己的归宿,与从前相比起来,完全当得上“幸福美满”这四个字了。
那个原本内心孤苦、渴慕亲情,连张青夫妻这对杀人狂魔都甘愿充作为兄嫂的寂寥人,此刻已迥然不同。
想到此处,王伦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武松和焦挺正在马上眉飞色舞聊着拳脚,浑然不觉自己的命运已经悄然生了改变。
这时一抹刺眼的阳光照在王伦面颊之上,直叫他微闭双眼,并暗暗在心中作着承诺:就让那个在六和塔下孤独而眠的一缕英魂,永远只存在于,自己这个知晓过去未来之人的旧梦之中罢。
梦醒了,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
这句话最适用于已叫被王伦收做跟班小厮的郓哥儿身上。只见他此时忙前忙后。努力向众人表现着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个自小便挑起生活重负的半大孩子,在看到人生的希望之后,身上所迸出的那种积极向上的精气神,叫王伦看着也自赞叹不已。
这孩子打小在街市上厮混,不但被磨练得机灵无比。却又没沾染上多少坏习气,加之其能悉心照料久病在床的老父,可谓一位孝子。
常言道: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这孩子既是块可造之材的料子,今番又叫自己巧合遇上,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毫无路径可寻。直将这一生虚耗了。
忙碌中的郓哥儿见王伦朝自己看来,忙报之一个孩子所能给出的最为灿烂的笑容。王伦朝他点头一笑,嘴巴朝一只毛驴努去,正是何氏所骑那只,那孩子顿时会意,翻身上去。有模有样的练习着驾术,直憧憬着将来骑着高头大马的一天早些到来。
王伦笑中带着一丝涩意,只将目光转向后面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车前一位干瘦的老头儿,正聚精会神的赶着马车。
此次在阳谷县招揽到的人才却不止这两位。
那位赶车的老头儿,也算得上是山寨急需的人才了。裴宣和孙定虽是文案高手,但是验尸之类的法医活计。却不甚擅长。
而恰巧武大浑家的这位嫡亲伯父,一生浸淫此术数十年,当年仅凭望闻听辨,就能推断出武大的真正死因,可谓业内高手,正好填补了山寨的这一短板。
虽然此人有些胆小怕事,但好在本事过硬,最终该怎么用他,王伦心中已有路数。
这时,武松见王伦的目光落在亲家伯父身上。叹了口气,道:“想小弟此番报仇,却连累了恁般多人!何九叔在县里也算生活安乐,衣食无忧了,如今也因我而举家而逃。却不又是我的罪过?早知今日,当初在沧州时,便跟哥哥上了山就好了!”
“不经磨难难成人,你那时若跟我上山了,你兄弟俩个又怎会有这般姻缘?至于何九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兄弟切莫自责!我王伦要是在将来给不了兄弟们一个好的归宿,此生便是白来一回了!”王伦说着说着,心生感触,一语双关道。
“哥哥深谋远虑,小弟就把这百十来斤交予哥哥了!”武松抱拳回道。焦挺见说,在一旁嘿嘿憨笑。
见此时气氛极好,郭盛有话在心中憋了两日了,此时终忍不住,开口道:“哥哥,这回咱山寨算是大了一回利市罢?乖乖,十二万贯财宝,就是叫小弟去贩一辈子水银,也挣不来啊!”
见郭盛起了头,吕方也是大感叹,道:“想不到西门庆狗贼和那贪赃的县尉,两家能积攒这般多财物,再看县里百姓多是赤贫,真是叫人想不通!”
“西门庆是县里第一个财主,那县尉又为官数十载,能抄出这些家私来,却也不奇怪!”武松开口道。他为知县押送过受贿的脏钱,对官场上的陋习,了解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