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成婉将希望放在自己的身上之前,陆成萱就已经将话说的很明显了,绝了她的念头。
“我不欠你的,也不欠任何人的,下次你若再解决不了陆成欢的麻烦,我会直接出门装作不知,而不是开口解围。”
陆成萱转身,继续在圆桌上用膳。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直接说清楚,比给了她一线希望然后又生生扼杀要好得多了。
陆成婉抬头望着淡漠的陆成萱,眼中的泪水流的更凶了,却是缓缓伸出手将放在床边的熟鸡蛋拿了起来,揉在了自己身上青紫的地方,更是下了床,走到了圆桌旁边,用了膳。
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别的事情,可以说陆成婉这顿晚膳是混着眼泪一起的。
陆成萱拧眉扫了一眼陆成婉,不可轻闻的叹了口气。
“方才罗女史的话你也听见了,用了膳之后需要将这些东西收到食盒之中放在乾安门,你我既然同住一处,那便放在一起收拾,轮流去送,你有没有意见?或者各管各的也可以,就是有些浪费时间。”
陆成婉梨花带雨的摇头,声音却是很坚决,“我没有意见,今天就由我来收拾。”
“好,那明天由我来。”陆成萱挑眉,将包袱中所带着的丝线和绣布拿了出来,她所带的贴身物件不多,包袱中大半部分都是被这些刺绣有关的东西挤满,离家之前的夜晚,她裁了许多绣布,又准备好了针线。
在选秀的空闲时间抽空绣些绣品,既是节省时间也是再打时间,做了那么些绣品,她连自己的贴身所用物件还没有几个,再者说,绣的其他的多了的绣品,还能寻了机会托人送出宫去,让清莲邢御拿出去寄卖换成银子。
陆成婉用完膳之后便开始忙。
而陆成萱则推开珊瑚长窗,瞧见了窗外自有的一座后园,种遍了奇花异草,更有十几株花树,株株挺拔俊秀,若是夏天,怕是会更加清丽,鲜艳好看了。
陆成萱不自觉的的望着四方天边,橘色的太阳光偏了些红晕,缓缓伸出手,暖洋洋的阳光便能照在自己的身上,好像这样,就可以驱逐寒冷了。
陆成萱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夕阳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美丽。
手中香囊模样已然有了雏形,绣的是芍药花样。
芍药盛开之时,正是人间四月芳菲尽。
陆成萱一直都喜欢芍药,它还有个别称,叫将离草,亦做离别。
院子里面曾经栽了不少的芍药花,浓馥的清香溢满窗明几净的内室,想来似乎是提前有着感应一般,真的成了她和赵祗令分别所用。
刺绣的时间仿佛过的格外的快。
那些远道而来的秀女们到了卯时宫门关闭前也算是零零散散来的八九不离十,经过医女筛选之后,分别在寝殿内安置,总数不过三百余人。
——
烛台蜡烛燃尽,一夜安枕。
淡青色的天畔初露着粉色霞光的时候,合欢殿的前殿前便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女官女史,一阵清脆的锣鼓敲打的声音打破了合欢殿中的宁静,惊醒了正在熟睡的秀女们。
“谁啊,怎么回事啊?”
“这么早在干什么呢!好吵啊!”
“才不过寅时,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殿内各处不约而同的传来抱怨的声音,然而却是被下一阵剧烈的敲锣的声音给遮盖,也不知是哪位中气十足的女官吼了一声起,毫不客气的传遍了整坐殿内。
“寅时起,半柱香的时间打理好自己洗漱穿着,检查无误用膳,早膳可自行挑选,但不可浪费,先到先得,午膳是在。”
阵阵敲锣声落下,便清楚的能听到女史粗狂的声音。
这句先到先得惊的这些困倦的秀女们猛地不睁开双眼,并且用着最快的速度下了床,开始打扮自己。
皇妃的确是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可那也是受宠的那几位才能享受到那千娇万宠的待遇,余下的……
日子便没有那么舒坦了。
皇上卯时上朝,身为嫔妃自当以照顾好皇上的衣食起居为己任,务必要在皇上起之前收拾好自己,并且准备好皇上上朝所用的一切,侍奉皇上用膳,所以宫中的娘娘们都是寅时起床忙碌,皇上上朝之后再去皇后宫中请安,若遇到初一十五去太后宫中,则是要更早。
选秀的第一日,合欢殿可谓是乱作一团。
素日里在家中都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寅时起太早不说,身边连个伺候自己的丫鬟都没有,打水洗脸漱口装扮还全部都要自己来,难免有些仓促匆忙,丢三落四也是不可避免的。
殿内的水井四周洒了一地的井水,散落在地上的钗,还有未系好的腰带,披帛……外加时不时秀女脚步匆忙而不小心撞在一起所出的惊叫声。
简直是不堪入目。
胡尚宫皱眉看着忙碌的合欢殿不由得沉着脸色。
这个时候,那些家境贫寒,或者平日里在家中地位不高的庶女,小门小户的官吏女倒显得有条不紊,做起事情来也手脚利落干净了。
陆成萱本就睡眠极浅,门外些许动静就能察觉,再加上选过秀,有过经验,相比较那些仓促的秀女,她便是稳重的多了。
早早的梳洗完毕,换上清一色浅粉宫装前去女史面前领取早膳。
对比晚膳,早膳要丰盛的多了,羊肉炒、煎烂拖虀鹅、猪肉炒黄菜、两熟煎鲜鱼、筭子面、撺鸡软脱汤、香米饭、豆汤外加泡茶。
早膳不易食用口味过重的食物,否则味道会大半日都挥散不去,若再遇到宫中哪个贵人,便是冲撞了的,思忖片刻,陆成萱便要了份猪肉炒黄菜,香米饭,豆汤和泡茶,陆成婉也照样学了一下。
不过却没有陆成萱这般娴熟坦然,髻微微松散,但勉强能入眼,总的来说是比其他娇女好的多了。
门房打开,屋内圆桌用膳的陆成萱和陆成婉正好能看清院子里其他神色慌张的秀女,这种看人热闹的心情,到还是蛮奇怪,却又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