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时候我……”
“宝络,你的勇气呢?当年你娘为了你保全你,从京城逃到金淮,你为了替她报仇,又从金淮走回了京城,你从一个连黑路都不敢走的小子,变成了一个面对文武百官也敢喝斥暴打的吏部尚书,你还敢当着我的面,骂我宣白脸,骂我活阎罗,打我的脸,宝络爷,你的这些勇气呢?”
肖宝络被他说得目瞪口呆,良久后,他喃喃:“你还记仇!”
这时候的他脸色已好了很多,他走过去,扶了宣仲安站了起来,往软榻走,“我知道了,我这就召见他们。”
宣仲安被他扶了过去,躺下的时候见宝络要给他盖被,他拦住了,与他道:“我打算叫你嫂子进宫几天。”
宝络眼睛顿时一亮,且整张脸都亮了,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灰暗与沮丧、阴沉。
“先说好了,她只是嫂子。”宣仲安看着他。
“是娘。”
“好,是娘,那只是娘?”宣尚书从善如流,盯着他亮起的脸。
宝络一推他的肩,把被子胡乱一扯就扯到他身上,转头就叫人:“张姐姐,张姐姐,我嫂嫂要来了,你快给她收拾个宫殿来,要漂亮的,要好看的,要……”
宣大人闭眼,长叹了一声,拉过被子盖到了头上,打算睡一会起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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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暴毙四天后,许双婉收到了传她进宫的消息,宫中有旨传她进去帮着后宫贵妃打理太子的登基大典。
许双婉把姜家的大舅母请到了家中,这才准备进宫。
姜家来了很多人,姜大夫人知道一些内情,难免喜气洋洋,饶是她是个冷面苛刻人,对着许双婉也是道了一句:“你们总算是苦过来了。”
许双婉回了她一个浅笑。
是苦过来了,以后未必事少,但是,至少他们家可以稍稍地喘一口气了。
许双婉进了宫,见到丈夫的那一刻,人还是怔住了。
宣仲安从查霍家的事起,就不怎么着家了,回去也是半夜回去在她腿上睡一会,这一来两夫妻也是有大半个月没有白天见了。
阳光之下,许姬温婉怡静如昨,而她的丈夫却苍白单薄如最浅淡的阳光一样,稍不注意就会在人的眼睛里淡去。
“来了……”见她不过来,宣仲安下了石阶去迎她。
“来了。”许双婉搭上了他的手,在碰到那一抹冰冷后,忍不住握紧了,眼睛看着他的脸不放,“我还要去陈太妃娘娘那。”
陈太妃是这次准备新帝登基所穿的冕服的后妃娘娘。
“我跟你走几步。”
“你用膳了吗?”
“用了。”
“单老人家在宫里吗?”
“在着。”
“你见着他了?”
“天天见,这几天宝络跟我的身体都是他调理着。”
“那你几日没睡了?”
宣仲安回头,看着她长叹了口气,“婉婉,事多,回去了,为夫全听你的。”
许双婉垂下眼,却不等她多说,有小太监匆匆跑来,焦灼地道:“宣大人,宣大人,你快过去,超王带着观王他们在太极殿跟太子闹起来了!”
宣仲安当下闭眼甩袖,又回头朝人看了一眼,连话都没说一句,就大步离去了。
“少夫人,这边请。”那边刚才知趣往后退了几步的女官这厢又上了前来,跟许双婉道了一句。
陈太妃是个话不多的后妃娘娘,但人看起来很面善,人长得不是很美但气质温和,让人容易心生好感,两人一来一往说了几句话,皆是相互笑了好几次。
许双婉来之前听说陈妃娘娘是先帝登基时第一批纳进宫里的后妃,在皇宫里也呆了十几年了,就是她膝下现在无子,也是后宫当中唯一的一个没有儿子还拥有妃位的妃子。
这想来也是她当即被请封为了太妃,请出来暂代处理后宫事宜的原因了。
许双婉在她那没呆一会,就被太子宫殿的女官请走了,说是她家的长公子有事让她过去一趟。
许双婉被请到了太子现在所住的栖花殿,她一进去,就见到了两双齐嗖嗖向她看来的眼睛。
这当中有一双是太子的,有一双是太子的好兄弟林八笑的。
林八笑按着仲安兄先前嘱咐他的话拉拢游说翰林院那帮人,这几天以来就今天刚刚进宫,一进宫就见到了嫂子,看着眼前如春风般怡人的美嫂子,他猛地站起来,搓着手极不好意思地跟嫂子道:“我也没做什么特别大的事,就是说服了几个大人站到我们这边而已,这这这,也用不着嫂子当面来夸我罢?”
肖宝络一听,推开他,还瞪他:“什么来夸你的?明摆着,来看我的!”
说着他就朝许双婉小跑着了过去,站她面前,喜不自胜地道:“婉姬,我快当皇帝了。”
婉姬看着眼青鼻肿,即将欲要登基的新皇,眼里起了讶异:“脸怎么了?”
“这啊?没什么。”肖宝络摸了摸有点疼的脸,“我刚跟老超王和观王那几个臭不要脸的打了一架,他们六个打我一个,打得可凶了,可我不怕,我没怕,我一个人打他们六个,我跟你说啊……”
肖宝络给她比划着:“我一手抓着老超王的头,把他脑袋往地上撞,这一脚还踹了他老腰几脚,现在这老龟孙下辈子是甭想有什么指望了!不信,你就在我这等着听信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