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将自己摆卖帕子的地方从茶铺对面移到了医馆旁边来。
她从早晨开始就时不时地注意着往来的人,夕阳西沉时她仍还不愿离去,依旧左右看着街道,看着渐渐稀松的路人。
末了她失落地背起小竹筐,一步一回头地往后看,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她显然是在等着什么人或是找着什么人。
又是与以往一样的一天,她在医馆门旁的地上坐下,将背上的小竹筐拿下放到面前,再将里边的帕子拿出来摆在罩在筐面的素净蓝布上。
她这些日子夜里又赶着绣好了好几张帕子,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有人看上?
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遇上那位好心的姑娘?
家里已经没有米油了,要是帕子再卖不出的话,她就没有钱去买米油,明天薛大哥和她就要饿肚子了。
她还好,可是薛大哥身子不好,好不容易在那位好心的姑娘诊治下病情有好转,是万万不能捱饿的。
那位好心的姑娘不仅给薛大哥诊脉,还让人送给他们药草,不然的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是没有遇到那位好心姑娘的话,薛大哥怕是已经、已经——
可她却连那位好心姑娘的名字都不知道。
若是能再遇到那位好心姑娘,她一定要好好感谢她!
就在玉芝抱着腿低着头想着问题时,有一道清脆如铃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这是你绣的呀?这是什么花儿呐?怪漂亮的!”清脆的声音,却是奇怪的口音。
也是玉芝从来没有听过的口音。
玉芝抬起头,诧异又好奇地看着这个姑娘。
姑娘与她年纪相仿的模样,眉清目秀,清丽可人,间斜插一把小银梳,耳上一只会叮铃响的银耳饰,此刻正蹲在她面前认真地看着绣着槐花的帕子。
见玉芝不说话,阿黎抬起头来看向她,一边指指帕子上的槐花一边又问她一次道:“这是你绣的帕子吗?这上边是什么花儿呐?”
从小就在胡杨林里生活从没有离开过西疆也没有见过什么外边来的人的玉芝有些听不明白阿黎的话,以致她有些着急,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自己的耳朵再摇摇手。
看阿黎皱着眉不解的模样,玉芝更急,可她又实在比划不清楚。
就在这时,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自旁处传来:“阿黎,别人这是明显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熟悉的声音,玉芝猛然转过头去。
温含玉已然来到了阿黎身旁,垂眸看着她正拿起的那块帕子,看着上边绣着的槐花,道:“这是槐花。”
“槐花?”阿黎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我说的话和小姐姐你们说的话没什么不同呀,你说是不是?”
阿黎说完,又看向玉芝,又问一遍,“你说是不是?”
温含玉看玉芝一眼,又看向阿黎,“她不会说话。”
阿黎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看玉芝又看看温含玉,最后愧疚道:“对不住啊姑娘,我不知道你不会说话。”
玉芝努力听,可算是有一句话是能大概听得明白的,只见她忙摆了摆手,而后一脸喜色地看着温含玉,急不可耐地对她比划着什么。
阿黎更诧异,“小姐姐,你认识这个姑娘啊?她见着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温含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与玉芝不过算是一面之缘,算不上相识,但也不是完全不相识。
温含玉认真地看着玉芝反复比划的手势,问她道:“他的病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