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即将来临前的夜最黑也最沉,越过来,就是光明,越不过来,就是深渊。
西疆还在沉睡,兰川城亦然。
在城头上守了整整一夜的士兵们不少已经在打盹儿,等着天亮之时另一波士兵来交接。
昼与夜正在交替,鸡鸣声阵阵起。
晨曦的第一道光越上了远处的地平线,染上了天边处的群山山顶。
城头上靠在垛口上打盹儿的士兵忽然猛地一个点头,顿时清醒不少,他揉揉迷蒙的眼,作为一个城守习惯性地转过身从垛口朝远方看。
晨光耀眼,使得他微微眯起惺忪的眼睛。
只见远处尘嚣滚滚,好似有沙暴来袭。
士兵看一眼城头上静止不动的旗帜。
又没有风,哪里来的沙暴?
不是沙暴,远处那些喧嚣的尘土又是什么?
好像是……人?还有……马匹?
这么一想,士兵浑身顿时一个激灵,继而抬起双手用力揉搓自己的双眼。
晨曦虽然依旧刺目,但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清明。
他大半个身子从垛口探出,睁大着双眼看着那正朝兰川城方向滚滚而来的尘嚣,不可置信。
“有、有……有敌情!”忽然,只听他惊惶大叫出声,“姜国的军队正在朝兰川城奔来!”
羌国尚蓝绿,姜国尚火红。
那翻滚的尘嚣之中,迎风猎猎翻飞的旗帜正是火红的颜色!
姜国的军队!
城墙上急急的鼓声震天,隆隆响彻整个兰川城,惊醒了所有还未醒来的百姓。
荣亲王与薛清辰彻夜未眠。
那被方超撞翻了的棋盘被重新摆好,散落了一地的棋子也都一一放进了对应的棋盒里,棋盘上正有棋局,对弈之人仍是荣亲王与薛清辰。
只是他们谁人面上都不再有笑意,棋盘旁的茶壶从不断鼓出水气到陶炉中的炭火灭尽再到壶中茶水凉透,它都没有再被荣亲王提起来过,就好像它已经被人完全忘记了似的。
方超被捆上了手脚堵上了嘴巴,就扔在荣亲王身旁。
梅良则是坐在棋盘旁,托着腮看他们对弈,看了整整一夜。
整间屋子也沉默了整整一夜。
当翌日的第一缕晨光跃上窗户纸上时,有士兵狂奔而来,连门都未敲便径自破门而入。
“王、王爷——!”士兵面上苍白气喘吁吁,额上汗水豆大,大睁的双眼里写满惶恐与急切。
看到被捆绑丢在荣亲王身旁的方超,士兵愣了一愣,却根本无心去好奇。
荣亲王正要将一枚棋子放到棋盘上,此时被忽然闯进来的士兵打断了,他转过头来,面色阴沉语气冰冷,“生了何事,竟如此无礼?”
士兵吓得当即跪到地上,“禀、禀王爷,城外、城外出现姜国军队!”
除了梅良,无人不震惊。
正当薛清辰与荣亲王震惊之时,一言不在他们身旁坐了整整一夜的梅良慢悠悠站起了身来,看他们一眼,不慌不忙道:“起来吧,该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