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淡笑问道:“敢问,你是君子吗?”
“这......这在下倒不敢说。”那书生昂傲然,一点也不谦虚。
郭淡当即指着他:“哇!你连自己不是君子,都不敢承认,真是不要脸啊。”
那书生怒道:“我不敢承认?我不是君子。”
“噗!”
“哈哈!”
周边顿时笑声不断。
就连他身边的人都有一些尴尬。
那书生也醒悟过来,指着郭淡,怒斥道:“你.....。”
“你什么你,你本来就不是君子,这君子坦荡荡,而你呢?睁着眼说瞎话,罔顾客观事实,就知道遮遮掩掩,掩耳盗铃,小人不过如此啊!”
“我何时罔顾客观事实?”
“那我问你,这女人穿着衣服,在水里泡一泡,它能不若隐若现吗?”
“.......。”
那书生顿时一脸懵逼。
这个角度他真是没有想过,毕竟是文科生,不太关注这些。
郭淡又朗声道:“各位要明白,不是我们故意画得她若隐若现,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尊重事实,难道也有错吗?还有边上这幅出浴图,画得就是一个女人刚刚洗完澡,难道你妻子洗澡是穿着衣服洗?大家都是读书人,凡事得讲道理啊!”
书生们都懵了!
这弯有些转过不过来。
突然,一人道:“就算如此,你为何偏偏要画这些,我大明山河壮丽,幅员辽阔,有那么多美景可画的,你偏偏不去画,就专门画这些衣衫不整的女人,可见你用心不轨,”
郭淡立刻反问道:“为何那些书画大家要画山水?”
“自然是因为我大明壮丽河山美丽迷人。”
“难道这不美吗?”
郭淡指着那幅风华绝代,又朝着周边围观的群众嚷嚷道:“你们也别站那么远,都过来看看吧,看看这画美不美。”
这法不责众,那些吃瓜群众们,乐呵呵的凑上前来,但就不知道他们是在围观画,还是围观这些书生。
尴尬呀!
那些书生脸都红了,说不美吧,就真还说不过去,可要说美......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郭淡又继续道:“同时美丽的事物,山水便是高雅,女人便是淫秽?这话可千万不能跟你母亲说啊!”
正当这时,忽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此画虽美,但于礼教不合,难登大雅之堂,若阁下私下欣赏,旁人倒也不便说什么,但若拿出来卖,可就是不对的。”
“原来是唐状元。”
“在下见过唐状元。”
.....
来人正是唐文献,得到强援,书生们士气大振。
又来个送死的,唉...。郭淡暗自一叹,拱手一礼道:“唐状元,别来无恙了。”
唐文献也回得一礼。
郭淡笑道:“唐状元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我相信有关礼法之书,唐状元定是烂熟于心。大家先看清楚,这可不是春宫画,这只是一个女人站在水中喝酒而已,我就想请教一下唐状元,有任何一本书,或者说有圣人,言明像这样的画是礼教所不允许的吗?”
唐文献迟疑片刻,道:“虽未言明......。”
“那就是没有言明。”
郭淡打断了他的话,道:“没有言明,那你凭什么说于礼教不合,凭自己的主观意识?还是自己的社会经验和地位?当然,唐状元可以这么认为,你也可以不屑于看这种画,这是你的权力,但是你不能不准别人看,甚至于站在门前辱骂我,毕竟你只是状元,又不是圣人,我想圣人也没有这么霸道吧。”
唐文献道:“你说得虽不无道理,但这亦非我一人所言,不少士大夫、大学士可都是这么认为的,难道他们说得也不对吗?”
“是吗?”
郭淡道:“若是如此的话,那倒是可以这么说,毕竟我也一直认为士大夫和大学士一直都在捍卫礼教,但是我不相信他们会如你们这般肤浅。”
我们肤浅?
我们这里最低级别可都是秀才,你特么一个童生说我们肤浅,你要不要脸。
书生们是怒目相向。
郭淡丝毫不惧,朗声道:“这是非功过,不是你我几言就能够道明白的,这还得由大家来判断,七日之后,我将举办一次盛大的画展,邀请大家前来观看,到时自有论断,如此各位应该满意了吧。”
那些书生不禁呆若木鸡。
这家伙是疯了吧,竟然还敢举办画展?
这不是将自己绑在靶子上,让大家来射么?
没得说!
要这么做的话,那真心没得说!
厚道人啊!
一个书生好似生怕郭淡反悔,立刻道:“一言为定,但愿到时你别龟缩在家中,不敢出门。”
郭淡笑道:“我郭淡活得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有何不敢,倘若我今日食言,我不得好死,到时画展上再论。”
“如此也好,毕竟我辈学识尚浅,若有我们来断,只怕你也不会心服。”唐文献点点头,又道:“不过我今日来此倒不是为了此事,我是想问问那《进士采访录》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从小到大严于律己,非常爱惜的自己名声,如今他觉得《进士采访录》是他一生的污点,为此他都憔悴了,只觉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他今日非得讨明白。
“关于那些流言蜚语,我也听说过,只觉好笑。”郭淡苦笑一声,道:“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唐状元是如此自私之人。”
唐文献皱眉道:“此话怎讲?”
郭淡不答反问道:“我且问你,朝廷花这么多精力,花这么多钱,举办科举,为得是什么?”
唐文献微微一愣,道:“自然是为了朝廷选拔人才。”
郭淡道:“那如今你中得状元,我可否说你深受其益呢?”
唐文献非常谨慎想了下,然后点头道:“当然可以这么说。”
“好!”
郭淡点点头,道:“在《进士采访录》一事中,我不否认,三剑客和我寇家都深受其益,但是敢问唐状元,那些考生是否从中得益呢?你们又从中失去了什么?我们又是否违背当初的承诺,没有将那些钱用来帮助赴京刚考的考生?还是说,这行善之事,就不准行善之人从中得到半点好处,倘若得了,那便是用心不轨,其心可诛?倘若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也可以说朝廷举办科举,是在利用天下读书人?”
唐文献皱了皱眉,却不知如何反驳。
那些书生也是面面相觑,心里着急呀!可是郭淡句句属实,无从争辩啊!
郭淡又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唐状元乃是坦荡荡的君子,事事都能做到问心无愧,如今看来,倒也并非如此啊!否则的话,唐状元为何又会来此,向我问个明白。如我郭淡,虽只是一介商人,但内心却是坦荡荡的,我绝不会因为你们的辱骂,而放弃自己当初的坚持,我还是会继续帮助那些赴京赶考的考生,我还是会推广《进士采访录》,让更多的考生受益。”
这一番话下来,唐文献是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但他亦非狡辩之人,只怪自己一时想不开,钻了这牛角尖,正欲行礼道歉时,郭淡突然先一步,一手挡住,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事也怪不得唐状元多想,因为此事不是那么简单,背后是有人在操纵,故意放出谣言来,令大家都来针对我寇家,各位不妨想想,《进士采访录》出来这么久,为何今日才冒出这么多谣言来。”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一人问道:“那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郭淡道:“我听说是那柳家干得,但是我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我也不太好说什么。”、
“哎呦!郭贤弟,此话可不能乱说来!”
只见人群中钻出一人来,正是柳承变,他神色慌张道:“各位,我乃一买卖人,这事可与我柳家没有半点关系。”
郭淡笑道:“柳兄勿怪,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虽然我寇家最近抢了你柳家不少买卖,虽然上回酒庄一事,也令你们柳家颜面尽失,差点关门。但是,既然柳兄你说不是的,那我当然相信不是你们柳家干得。呵呵。”
这还不是啊!
这绝逼就是柳家所为啊!
那些书生都开始为郭淡的智商感到捉急,他这么一说,你就相信,你也忒单纯了一点吧。
柳承变叫苦不迭,心中暗骂郭淡卑鄙,这一下他可真是百口莫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