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有多爱看雪?”
“……陛下?你怎么进来都没声儿的?”
夙鸾虽已经习惯他总是突然出现,但偶尔还是会被吓到。
胥夜将自己身上厚重暖和的大披风往她身上一裹,而后整个人横抱起来,自己坐在她刚坐的位置上。
“……”
夙鸾靠在他怀里,就这样被他紧紧的裹在怀里,“不关窗?”
“不关了,你既如此喜欢,本王便陪你赏雪。”
夙鸾看着他,他的神情依旧冷硬,说出这话时,竟都还似命令的语气,可这命令……是命令谁呢……
“你生在炎国,长在炎国,南靖又鲜少落雪……你倒确实未曾见过这般大的雪。”
“……嗯。”
“因为这,所以喜欢?”
“我虽未曾看过这样的雪,但也要它真的好看才行啊……”
夙鸾淡淡道,而后那双美丽的杏眸里便是黑夜为底色的纷落雪景……
胥夜微微低头,看着她眼里的羡慕……
“雪花这一生……真的好短暂。”
“……”
“飘飘摇摇的落下,但是坠落以后又会与其他的雪花聚成积雪,而后人们又会把积雪堆成各式各样的形状。”
“……”
“春天到来,它们就会融化,变成水……”
“……”
“虽是很短暂的人生,却又极致的美丽和有趣。”
“和你一样。”
胥夜突然道。
夙鸾表情僵滞了一下,缓缓看向胥夜,对上他深情的灰眸……
“我?”
“是,美丽也有趣。本王甚是心悦。不一样的是,本王要你这一生健康长寿,要你久久的伴在本王左右,你可愿意?”
“……陛下这回……是在表白么?”
胥夜的喉头动了一下,夙鸾笑了一下,而后忙道,
“我知夜王下一句会说,本王怎会和你表白,本王随口一问,你纵是不同意也无用——”
“本王是在同你表白心意。”
“……”夙鸾愣住了。
他怎么……
“你可愿意?”
“夜王……陛下……”
“回答本王,你可愿意?”
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回旋着,竟缓缓的揪紧她的心口……
胥夜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一声愿意没听到,却看到她双眼充盈着泪花……
他皱眉,
“罢……”
“我愿意!”
夙鸾急道!
“……”
“只要陛下不嫌弃,夙鸾愿意。”
“再说一次。”
“夙鸾愿意——”
胥夜重重吻在她的额头上,久久,久久……
夙鸾闭上眼睛,眼泪便顺着眼角滑落……
“哭甚!”
“……高,高兴的……”
胥夜抹掉她的眼泪,而后极度宠溺的亲了亲她湿润的眼角,再而后又抵着她的鼻子,轻轻道,
“今日赫岚大祭司看过你的情况,已经同本王说了你的情况。”
“哦?大祭司怎么说?”
夙鸾的声音有些哭哑。
“她说你是因为刚醒来没多久便日夜赶路,身子便撑不住,所以你需要安心的静养,她会和太医一起,为你调养身体。”
“所以……我能好起来?”
“那是自然,本王同你说过,不会让你死。”
夙鸾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伸手环住胥夜的脖子,窝在他的颈窝里,
“谢谢陛下,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莫要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陛下也这么迷信么?”
“……”胥夜抿了抿唇,他从不迷信,哪怕是赫岚族的种种神说,他也从来是将信将疑,定是要自己验证才行。
可因是她,任何不好的,只是说上一个字,他都忌讳。
“陛下,如果我要静养,那您的行程不就耽误了么?”
“……耽误便耽误了。”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背后是多少心血白白浪费,日后是多少南靖士兵白白战死……
这些,胥夜纵不在乎,可夙鸾不希望他不在乎。
不希望他有朝一日被人拿了话柄,为了一女子舍弃大局……
他生来便不是这样的人,她自然也不会让他成为这样的人。
“陛下是不放心我……”
“……你知道便好好的养好身——”
“您去吧。”
“……什么?”
“今日您与卢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既然赫岚大祭司已经说了我的情况,那陛下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不希望本王留下来陪你?”
胥夜眉头微微皱起,他低头与她对视。
“我希望您能日日夜夜,每时每刻的陪着我,但这是不可能的,不是么?”
“……本王是南靖王。”
“所以您应该去做您的事。”
“……”
“比起我,南靖士兵更需要您。攻下炎国,一直都是您想要的,当年若不是夜王为了我,也不会和炎国结秦晋之好。”
“……若不是为我,您早早就会攻下炎国了,对吗?”
“……”
那时候的夙鸾,什么都不知道。
他希望夙鸾永远都那样,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知道班烊没有能力可以让她永远的无知纯洁和快乐,他迎她入南靖,虽知自己太过阴暗,无法带给她光明,但好过日后为班烊所伤。
经年过去,她还是为班烊所伤,也为他……所伤。
现在他们这样亲昵的温存,于胥夜,仿佛是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虚妄的不像话。
“去吧。”
“……”
“我呢,就在这里好好的养身体,陛下若是念我,就时常差人送信来,可好?”
“……夙鸾,你当真舍得本王先走?”
“炎国是我的母国,如果夜王此时先行,能让邺城百姓和南靖士兵的冲突减少,那不也算是一种……积德了么?”
“我生在炎国,是炎国公主,从未百姓想过,从未为国家想过。若夜王真的心疼我,就……对炎国百姓好一些,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