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燕先生头顶的包:“果然像余九龄的半个屁股......这一边还比较好看,另一边都不翘。”
他往四周看了看,问:“老唐呢?”
“老唐......”
高希宁道:“你受伤之后,他把你带回来的,然后他就出城去了,你昏迷了三天两夜,他也已有三天两夜没有回来。”
唐匹敌离开的时候没有说他要去做什么,可是众人都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派人......咳咳。”
李叱心急起来:“派人找他回来,塞外之地,莫说都是敌人,若不小心进了沙漠迷路,想出来都难。”
高希宁嗯了一声,轻声回答道:“这几天每天都派人去寻他,除了咱们的人,澹台也派了凉州军骑兵出去搜寻,可始终都没有消息。”
就在这时候澹台压境扶着他父亲进来,众人连忙让开位置,澹台压境看向李叱的时候,眼神里依然是难以消散的愧疚。
一是因为,李叱身上的伤,有凉州军弓箭手造成的,还有一个原因是,李叱是冲出去了,但是后边的唐匹敌他们却被堵在那了。
事实上,正是因为李叱冲出去了,引起凉州军的戒备,凉州军训练有素又装备精良,反应速度更是一流。
等唐匹敌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大批队伍封堵,若非如此的话,唐匹敌不至于追不上李叱。
这正是澹台压境愧疚的原因,虽然这和他并无关系,甚至和封堵城门的凉州军都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他们是尽忠职守,又不是故意刁难阻拦。
李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他觉得阳光刺眼,其实根本不是真的那么刺眼。
只是因为昏迷了太久,细微的光亮他也需要适应,等澹台器离开之后天就已经彻底黑下来。
高希宁给李叱喂了些粥,李叱摇头示意不吃了,高希宁把粥放在一边轻声问道:“只吃这些就饱了?”
李叱道:“不好吃......”
高希宁道:“想吃肉?”
李叱嗯了一声:“知我者,高大美。”
高希宁道:“一会儿我去那小本本记下来,某人仗着我现在不敢怎么样,有些嚣张,等你好了之后你且看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后她轻声说道:“若你真的想吃肉,只能吃一小口。”
李叱那眯缝小眼都要冒光了似的,应了一声后说道:“一小口就行。”
高希宁随即俯身,把自己的脸在李叱唇上贴了一下,然后迅速起身,一瞬间脸就红的好像苹果一样。
“一小口。”
她说。
李叱那小眼睛里的光都跟在放电似的,闪电,滋啦滋啦的闪电。
若他能动,必会拍案而起,大声喊道:“男子汉大丈夫,哪有小口吃肉的道理,当然要大口吃肉才来的爽快。”
高希宁伸手给李叱把被子盖了盖,看着李叱伤成这样依然激动的要起身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好像犯错了。
“安静安静,我去给你熬一些肉粥......”
高希宁起身跑了。
屋子里只剩下李叱一个人,他躺在那看着屋顶,眼神里慢慢的出现了担忧。
他在担心老唐,那个家伙啊......
与此同时,澹台器的书房中。
澹台器对澹台压境交代道:“明日你亲自出城再去寻,更要多分派人马,城中骑兵全都分派出去,尽快把唐匹敌找回来。”
澹台压境点头:“父亲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再带人继续去找,不找到便暂时不回来。”
澹台器点头:“我们澹台家的人忠义为先,切不可轻慢,他是你的朋友,要尽全力把人找到。”
他说完这句话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有些复杂的说道:“这样两个少年,将来的成就必不可限量......境儿,你从他们身上要学的可不仅仅是本事,更是人品。”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澹台压境就到了凉州军大营,召集骑兵,分派队伍,把一千六百轻骑分成了四队,往不同方向去寻唐匹敌。
他交代清楚之后,骑兵随即离开大营,清晨的时候,骑兵队伍的马蹄踩着路面经过,声音连成一片。
这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有好奇的百姓打开门往外看着,担心着是不是要开战了。
此时天刚刚蒙蒙亮,本还没到开城门的时间,可是澹台压境心急,所以下令今天早开城门。
守城士兵们进了城门洞里,把城门挡木搬开,城门格外沉重,需要多人合力才能拉开。
当城门一开的时候,疾风从门外吹进来,也把黄沙吹了进来,所有人都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
等这疾风扬沙小了些,澹台压境把胳膊放下来,大声喊了一句:“出城......”
他的话没喊完,戛然而止。
城门外,一匹黑马缓缓进来,马背上有一少年骑士,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扶着铁枪,枪扛在肩膀,枪头上挑着一颗人头。
那战马上挂着,亦有人头十余。
他进城门,风沙也进城门,这风沙便是他的仆从,随他而来,与他同归。
人说他人,这人犹如疾风。
人若说他,这疾风有几分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