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匹敌道:“他们在豫州说这些,太难传到宁王耳朵里了。”
曹猎道:“总是会传到的。”
唐匹敌指了指城外:“小侯爷你可知道,我今日为何请你来城墙上闲聊?”
曹猎道:“不知为何要到城墙上说话,但知大将军却没什么时间与我闲聊,应该是有要紧事。”
唐匹敌道:“你来看过就知道。”
曹猎上前几步,往城下看了看,就看到不少队伍在出城,车马如龙。
唐匹敌笑道:“他们这些人啊,在豫州想挑拨我和宁王之间关系,太远了些,所以我决定帮他们一下,把他们送到冀州去,在宁王面前说,当面说是不是就好很多了?”
曹猎怔住。
这些传言的出现,其实也是出自曹家授意。
因为这种事,其实最伤人心。
曹猎的二爷爷曹赞松之前说过,他从不相信这世上的君主,会无条件的信任手下臣子。
只要手下臣子的力量超过君王,一句谎言一句挑拨,就能让这怀疑在心里扎根。
李叱要南下离不开唐匹敌,说宁军致锐,其实是唐匹敌致锐。
若能让宁王与唐匹敌心生间隙,逐渐生疏,最终宁王在怀疑之下罢免了唐匹敌的兵权,那宁军还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唐匹敌的应对之策,居然是把这些人全都送去冀州。
唐匹敌笑着问道:“小侯爷,你觉得我如此处置,可还得当?”
曹猎微微俯身道:“大将军心胸坦荡,处置得当,我对大将军无比钦佩。”
唐匹敌继续说道:“这些人啊,也怪可怜的,我请小侯爷来之前,还特意见了他们之中的几个。”
“询问之下得知,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在商业上与曹家有些牵连。”
曹猎的心一紧。
唐匹敌道:“我新来豫州,和他们不熟悉,但也愿意为他们做一些实事。”
曹猎心说大将军你做的实事,就是把人都送到冀州去吗?
这可真实在。
但他当然不好当面说出口。
从唐匹敌语气来听,大概是已经知道此事和背后的曹家有关,所以来敲打他。
“他们确实和我曹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曹猎笑道:“可是这要看从什么方面去考虑......曹家的产业,遍及民生,每一个豫州百姓的吃穿用度,都离不开曹家的生意,所以也可以说,豫州的每一个百姓都和曹家的生意有所牵连。”
他说到这之后,又故意加重语气说了一句话:“又何止是有所牵连,简直就是密不可分。”
唐匹敌嗯了一声:“那小侯爷为什么不帮帮他们?”
曹猎心说我帮什么?
唐匹敌道:“看来小侯爷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一个新来之人,都愿意为他们做一些实事,小侯爷与他们都是故交,那更应该做些实事,我派人护送他们到冀州,这路费军资,小侯爷来出,应该也不算为难吧?”
曹猎:“?????”
唐匹敌笑道:“我听手下人来汇报消息,说是小侯爷家里人已经决定,过几日就送武王妃离开豫州了?”
曹猎回答:“是。”
唐匹敌道:“我已经安排将军澹台压境,亲率一万精骑,护送武王妃车驾到豫州与京州交界之处。”
曹猎的眉头皱了起来,却连忙俯身一拜:“多谢大将军,也多些宁王的安排,只是护送姑母一事,其实也不必动用大军,我曹家还有能力保护姑母安然返回京州。”
唐匹敌道:“我知道曹家有不少高手,也有私兵队伍,要护送武王妃到京州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事,可是曹家的高手再多,私兵再多,分开两路走的话,应该也会人手不够。”
曹猎怔住:“为何要分开两路走?”
唐匹敌道:“因为曹家的另外一支队伍,要护送小侯爷到冀州。”
曹猎的眼睛骤然睁大。
唐匹敌道:“我王说过,小侯爷若是愿意赠送家产资助宁军,我王对小侯爷感激不尽,所以还要请小侯爷往冀州,我王要当面致谢。”
曹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宁王好手段。”
唐匹敌道:“你看城外这些人,就将要去冀州亲见宁王,对宁王给我告状,说我有自立之心。”
“小侯爷不久之后,也可到冀州,亲自对宁王说......宁王好手段。”
曹猎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他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怒气。
语气有些愤懑的说道:“派一万精骑护送我姑母返回京州,宁王能得美名,派人把我送到冀州,就能让曹家不敢有二心......”
他看着唐匹敌认真的问道:“我只是想知道,这真的是宁王的心意,还是大将军心意?”
唐匹敌笑而不语。
这种态度,让曹猎更为恼火。
他看着唐匹敌问:“若曹猎不愿离开豫州呢?”
唐匹敌道:“那就曹猎留下,曹家搬去冀州。”
曹猎的表情猛的一僵。
唐匹敌的双手扶着城墙,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
“小侯爷,我记得前些日子和你说过一句话......我王不在军中,小侯爷,刚刚我也和你说过一句话,你去领宁王俸禄,可多带一些人,领的多些。”
曹猎嘴角抽搐了几下,转身而行。
“多谢大将军美意!待我到了冀州,自会当面感谢宁王。”
唐匹敌站在那,也不回头,看着城外那出城的队伍排成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