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只剩下二人,陆玄问:“打算直接找过去?”
“不,先偷偷溜过去看看情况。”冯橙早有想法,“三叔这边交给我好了。你留意一下会不会有别的情况,我总觉着今日的事不简单。”
“嗯,那你小心。”
陆玄走出去后,冯橙来到窗边。
窗外是水波荡漾的河面,再往远处是婆娑垂柳。
许是晌午的缘故,偶尔闯入视线中的游船看起来格外悠闲,游人都躲进了船篷中偷闲。
冯橙瞅准时机从敞开的窗扉一跃而出,稳稳抓住隔壁房间的窗沿,整个过程犹如一只轻盈灵巧的猫,没有出一声轻响。
她悄悄探头向内望去,就见冯锦西侧躺在靠墙的床榻上正闭目歇着。
两间屋子的陈设是一样的。
冯橙没有迟疑翻入窗内,闪身躲进了床底下。
床下黑漆漆的,空间逼仄,萦绕在鼻端的是淡淡的潮湿气,藏身其中并不舒坦。
时间一下子过得极慢。
就在冯橙犯困时,突然听见扑通一声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一个激灵醒过神,从床底向外看去,就见临窗的地板上趴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正一脸惊惧望向床榻方向。
女子正是阿黛。
很快响起冯锦西的声音:“阿黛?”
以冯橙的角度,看到一双长腿走过去,停在阿黛面前。
阿黛爬了起来,冯橙就看不到她的表情了,只能从声音里听出几分吃惊:“冯公子,怎么是你?”
冯锦西同样惊讶:“我正要问,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还从窗口掉进来?”
“我——”阿黛动了动唇。
她的衣裳全湿了,头也是散乱湿漉漉的,看着十分狼狈。
狼狈中又有着倔强。
“到底出什么事了?”冯锦西看着这个模样的阿黛,有些急了。
阿黛张张嘴,声音带了哽咽:“我爹死了。”
冯锦西吃了一惊:“怎么会?不是说伤了腿有人照顾着?”
“表面瞧着好了,内里其实溃烂了……”身穿男装的阿黛孤零零站着,眼中噙着泪,“得知我爹的死讯,我跪着求了鸨母许久才放我回去,只看了我爹一眼就被逼着回了红杏阁。”
“那你又怎么变成这样?”冯锦西指了指阿黛的衣裳。
阿黛拢了拢手臂,不知是伤心还是冷,语气有些颤抖:“我当了花娘,我爹都不认我了,本想着只要我爹能好好活着,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没想到我爹他……我不想我爹到了九泉之下还恨我给他蒙羞,就从红杏阁逃了出来。红杏阁的人现了来追我,我情急之下就跳了河——”
“跳了金水河?”想到金水河的深度,冯锦西有些震惊。
阿黛勉强笑笑:“我自小水性好,潜在水下游到这里,想着这座画舫容易藏人就爬了上来。在红杏阁待了这些天,我知道这种画舫的第一层最热闹,这个时辰的二层应该没什么人,就攀上二层想找间无人的屋子躲着,结果突然有人走到舱外,我心中一慌就从窗子翻了进来,没想到屋里人竟然是冯公子。”
躲在床底的冯橙听了,只想冷笑。
到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阿黛就是那个女细作。
这样的巧合简直可笑。
“这也太巧了。”冯锦西感慨道。
阿黛苍白着脸,抱着湿漉漉的手臂:“我好像又给冯公子添麻烦了……”
“这也怪不得你。”冯锦西看着瑟瑟抖的阿黛,轻叹口气,“你等着,我出去给你寻一套干净衣裳来。”
“冯公子——”
冯锦西抬手阻止她说下去:“别的话,等离开画舫再说吧。”
走到门口处,冯锦西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大步折回来:“你这么等在这里还是不安全,不如藏起来吧。”
他环顾一番,眼睛一亮:“就藏在床下好了,听到我喊你你再出来,不然你就躲在里边别动。”
阿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冯锦西推着到了床榻那里。
“快进去。”
在冯锦西的催促下,阿黛只好俯身爬进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