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一声枪响,苏明安对维奥来特直接开枪,“啪”地一声脆响,女人的身形化作泡沫消失。
经常进行这种危险的交易,她有脱身的手段。
“装什么?”维奥来特的声音在空中漂浮:“明明和那种工作的女人站在一起,你的本性不过如此。”
听见她的话,小眉瘦弱的肩勐地一抖。
“再不滚就高塔邀约。”苏明安说。
他现在不知道维奥来特的位置在哪,否则早就一个高塔邀约过去。
维奥来特怕他真的能出高塔邀约。她不再出声,身形如猫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
倾盆大雨之下,旁边的小眉握紧手里的红伞。被维奥来特直截地挑明了身份,她的全身都在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大家都不会捅破那层窗户纸,明明,明明城主已经忽视这件事了……
……为什么那个叫维奥来特的人,她要这样拆穿她!
她痉挛似的颤抖,想转身逃入雨夜。
“你和她不一样。”苏明安说。
为欲望而行,和为生存所迫的人,是不一样的。维奥来特对她的鄙夷毫无意义。
维奥来特是为了装备的利益。这种玩家是世界游戏中放飞自我的人们的证明。
小眉的手握紧又松开:“……亚撒城主,先避雨,我带你去我家吧。”
即使难过到了极致,她也不能丢下城主离开。他会生病。
“好。”苏明安说。
他现在确实需要一处避雨的地方。
她推着他,很慢地行走了一段距离。她的红伞太小,容纳不下二人,于是她竭力倾斜着伞,靠近他的那一边。
瓢泼大雨透过空隙洒来,将她的面颊染成一片湿润,她眯着眼,轻声咳嗽着,肩头被寒雨染得透湿。
片刻后,像是想打破这种难熬的沉默,又或许是想要得到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城主的认可,她轻声开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
“没觉得。”苏明安说。
早在翟星上,他就见过这种职业的人,想以此快捷获取金钱的人并不缺少。
……但他们和眼前的小眉,完全不同。有人是为了挤进上流社会,有人是为了嫁入豪门,有人是为了换取欲望和利益。
目的不同的人,即使做着一样的事,他们也是不一样的。
“肮脏的人,是那些逼迫你们,将你们不得不把身体视作‘生存资源’的人。”他说:“你只是为了活着,丝毫不脏。”
他感觉她在抖。
不只是病的还是冷的,她推着轮椅的双手在剧烈颤抖。
隐约的抽噎声传来,他没有回头。
……他刚刚的话,简直就是在骂亚撒·阿克托自己。
如果不是八型人格的判定,劣等人格者根本找不到工作,她不会沦落到用身体换金钱的地步。
生活在边缘区的人,愤怒无处泄,只能付诸暴力。
只是,凭借自己先天的身体优势,就将怒火泄在难以反抗的女性身上,居高临下地喝骂她们肮脏,这群人又和魔鬼有什么区别?
这样大的年纪,她应该在教室里念书。而不是半夜出门,把自己弄得一身青紫。
他突然明白了——
世界为什么需要“考试”的存在。
如果不考试,直接以这种人格测试就判定一切,就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
【为什么要学那么多没用的东西?我们买菜又用不到函数,平常和人交流又用不到英语,要是不用学习考试就好了。】
这是他见过的,很多翟星孩子说过的话。
但现在,听着小眉的抽噎哭泣,他知道她如果拥有考试的机会,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
——是谁剥夺了她的上限?
——是谁把她强压在了如今的阶层?
“喝吗?”他抬起手,手里是那瓶橙汁热饮。
小眉如小鹿般的眼睛眨了眨,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接过了橙汁:“……给我的?”
“这里就你一个人。”
“嗯……”
她缩着手,紧紧攥着温热的瓶子。
温暖的热度透过她青白色的手心,缓缓染上皮肤。她突然感觉这一向难熬的夜风,好像不再寒冷。
“亚撒城主,你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她说:“你……居然会和我这种人说话,还会给我果汁……”
“人格能成为工作适应性评判的标准,却不能代表一个人的优劣。”苏明安闭上眼:
“不然,我们和被设定好的程序,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