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翼虽然有锦衣卫百户的官职在身,说起来也不是张家的下人,但常在身边伺候,等于就是亲兵头儿,家将也归他管,所以有时候称呼也带出家里人的口吻来,时间久了,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唉,我心里高兴。”张佳木摆了摆笑,虽是驳曹翼的回,脸上却是笑意十足,他道:“回家里叫摆桌子,叫人伺候,要把娘也惊动了,就闹腾大了。”
他这是体恤下人,向来都是这样的作风,所以跟他的人久了也习惯了。要是换了别的主人,回家之后唯恐供应不周,管是你要不要睡觉,或是白天做的太累,晚上要歇息,而张佳木则连小事也会为仆人着想,凡事如春风沐雨,唯人自知,所以短短时光,府中上下已经都对他服气的紧,张家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府中治理的井井有条,不得不说,张佳木做官做人,都已经有独得的一套了。
曹翼还在为难,倒是一边有人接话了:“那边的街口,转几个胡同,不就有家酒楼?这个辰光,一般老百姓当然全睡了,不过,肯下酒楼的人玩兴还正浓,还早的很咧。”
“说的是了,”曹翼也想起来了,兴冲冲道:“可以去。”
这时候的酒楼与后世不同,因为普通小百姓是去不起的,达官贵人,也没有下酒楼的道理。自己家里的家厨就足堪使用,而且,贵戚之家宴客也是在自己家里,必定不会去酒楼。不上不下,酒楼招呼的,是那种家境殷实而身份不显的客人,所以品流复杂,酒楼不止于卖酒,兼复有卖唱,甚至叫局把妓女召来,人人身边站上一个,笑语嫣然伺候老爷饮酒,也是当时富户的一大乐子。
所以进门之时,先能看到酒楼一侧放着一排的长条凳子,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妓女正翘以盼。
这一类妓女,虽然不是那种半掩门直接做皮肉生意的可比,也能弹弹琴,说说画,做点风雅之事,但也不能和班子里的那些小姐一般的诗妓可比,所以一见张佳木进来,仿佛见了大主顾上门,因为虽然赴宴不着公服,但身上的一身行头也不是普通人可以置办的,再加上少年英雄,气宇不凡,一进酒楼的门,则自然是众目所视了。
张佳木也不在意,更是不理会那些想招揽生意的妓女,只是向着酒保吩咐道:“我不要人伺候,也不叫条子,弄四两南酒过来,你安排几个酒菜,就是这样好了。”
“好勒!”京城的酒楼当然也不是容易开得的,能在酒楼里干上酒保的,自然也非常人可以应付的活计,眼皮深浅,就是考较酒保功夫的最基本的要求,眼前这位小舍人,年轻不大,但气度不凡,不是可以随便套交情,亦不会是喜欢下人多话的轻浮浪荡子弟,所以就照吩咐来办事,不要枝枝节节的,反而更容易讨好。
所以答应一声,接下来就是把张佳木带到一个座位上,四周没有什么人打搅,至于包间雅舍,因为他不叫条子,也不叫人陪,所以也就不能安排了。
好在张佳木也不在意,坐定了,别的随从在酒楼内外戒备,只有曹翼打横陪着他。各人随从他到孙府赴宴,下头当然也安排了饭食,他们底下人不比那些勾心斗角的大人物,相反,烧的红烧肉配白面馒头,各人都尽兴吃了一饱,现在这会,也就是干陪着张佳木罢了。
没过一会,酒保送来一个黑瓦罐子,装的是孙春阳杂货店里买来的南酒,也就是绍兴来的黄酒,四两一罐,正好可以一饭而尽,又不会喝的太多,误了正事。此外又上了四个冷荤碟子用来佐酒,刚刚没吃几口,又来两个热菜,一个汤爆肚,一个鱿鱼卷,用来下酒润胃,搭配起来很是不错。
张佳木心情放松,所以食指也是大开,风卷残云一般,边酒边餐,和曹翼说几句笑话,四两酒,没过一会,也就下肚。
“客人要不要再来一罐?”酒保上来殷勤致问。
“行了,行了。”张佳木说:“正好尽兴,多饮不谐。”
正举杯陶然,想着今晚际遇和明天进宫后如何措词,曹翼却是歪了歪嘴唇,张佳木会意,转回头向着酒楼门口去看,这一看,倒是正巧见着了几个熟人。
说是熟人,其实彼此是不便打招呼的,原来正是崔浩和杨继宗等人,除了那三人外,又多了几个面生的人,不过,看服色和神情,显然都是杨继宗一伙的同道中人。
“来了一伙头巾客。”曹翼低声说:“不如咱们走吧?”
文官和武官不和是必然之事,因为彼此争权,而且大到国家大政,小到为人处事,文武都很有区别,至于锦衣卫,则与文官更加不和,现在还算好,再过些年头,彼此都视为仇敌,已经是难以开解的怨敌了。
“不必急,”张佳木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嘴里却道:“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f="http://.qdan.co" targt="_lank">.qdan.co</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