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至瞥了他一眼,握拳作势要捶他。
他的心情显得很好,低低地笑了两声,握住了她朝着自己抡来的拳,牵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后悔当初高看了我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把事情弄得一团糟。庭芝他……”
他面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沉吟了下。
“雪至,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在船上生的意外吧?庭芝当时落水,我明知会有险情,下去救他了。这么说吧,如果当时是我落的水,我知道,他也一定会想尽法子救我的,即便需要他以身犯险。所以我需要给他一个交待,为他当初对我的信任。交待了,即便他不接受我,甚至,还是决意要和我对立到底,我会遗憾,但,在我这里,这件事,它过去了。”
他看着她。
“上次我对你说,我会考虑你对我讲的那些话。我想我已经考虑好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想法。一直以来,或许是我太过自我了,我习惯一个人承担我的事,我也习惯为我在乎的人安排一切的事,并且理所当然,觉得这是为了他们的好。我真的习惯了,从我十几岁开始,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所以,坦白说,一时很难改变。但是以后,如果有一个人,她可以和我一起分担我的心事,在我疲倦的时候,我可以靠着她休息,在我冲锋陷阵的时候,她为我摇旗呐喊,这种感觉,应该也会很是不错……”
他望着怀中女孩那双映照出了自己的澈眸。
“我想,我可以学着,去改变我自己的。”最后他慢慢地说道。
“你真的想好了?”
苏雪至爬了起来,裹着被子,跪坐他身边,和他郑重地确认。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我在你的眼里,真就毫无信任可言了吗?”
苏雪至端详着他,仿佛在评估他这话的可信度。
贺汉渚扶了扶额,叹了口气。
“上次我上了日本人的军舰,爆炸的时候,我本来在海里了,但运气不好,我的头……”
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脑。
“当时恰好被一片坍塌下来的烟囱碎块击中了,我沉了下去,没法控制身体,快要死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你,我舍不得就那就死去,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不管你信不信,是真的,反正最后,我浮了上去。”
“这么说吧,我现在的这条命,差不多也是你给的。我再骗你,我还是人吗?”
他凝视着她,唇角带笑,说道。
苏雪至一阵后怕,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贺汉渚拉高被子,带着她,和她一起蒙在了被下。
良久,苏雪至伸出手,指尖摸索着,摸到了他的后脑勺,抚了下,果然,触手有微微的凸起之感,那时骨皮愈合后留下的疤痕。
她低声问他,现在还痛不痛。
“痛……”
苏雪至一顿,缩回手,狠狠拧了下他的腰。
“现在呢?”
贺汉渚皮肉吃痛,翻身便将她压住,在被下对她施加惩戒。酷刑之下,苏雪至终于吃不消了。
“求我。”
大开大合,他其实也早就到了濒临爆的边缘,却强行忍着,咬着她的耳朵,命令她。
苏雪至对男人这种幼稚的征服欲嗤之以鼻,但却是怕了他了,怕他还要她配合他的姿势。她的腰都断了。
“求你了。”
他要她连着说了三遍,又要她誓,以后再不会趁他睡着丢下他走掉。
“我誓。”
他终于应她之求,结束了这一场惩戒,放她安稳睡觉了。
夜已经很深了,苏雪至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卧在他的身边,听着他胸膛里出的强劲有力的那一下下的心跳之声,渐渐犯困,但却又有一种感觉,他好像还没睡意。
她睁开有些黏腻的眼皮子,果然,见他半靠在床头,眼睛望着前方,正在想着什么心事似的。
她清醒了过来:“你不累?你在想什么?”
她又想到了王庭芝。
“是在担心王庭芝会对我们不利吗?我没关系。就是你那边,要是和王庭芝真的起了龃龉,王家人……”
“不是。”
贺汉渚靠了过来,替她拉了拉被子。
“庭芝或者王家那边,现在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你别担心。我刚才是在想另一件事,是关于傅明城的。”
他迟疑了下。
“雪至,有件事想问下你,傅明城这两天他有没和你联系过?豹子说他也来了京师,但今天却没见到他露面。要是我没猜错,或许他会和你联系。”
苏雪至顿时想起了今晚自己找他的最初原因。这一番的折腾,竟把这事给忘了。
“是。晚上他来找过我。”
她立刻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