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在门外立定,想叩门入内,手举了起来,却又停在半空,最后慢慢地放了下去。
家破流离之际,蒙受庇护,自少年起便以父执礼敬之的人,最后终被证明,正是贺家当年抄家案的源头。恩将仇报,借刀杀人。少年所经历的一切的苦和痛,原都脱不开人心凶险四个字。
隔着一扇门,此刻他的上司会是怎样的心情,豹子可以想象。
他正犹豫不决,忽然听到门里传出一道声音:“进来。”
他推开门,见贺汉渚端坐桌后,除了神色略带些僵冷外,看起来,倒没有自己片刻前想象中的那样情绪出离。
豹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立刻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迈步走了进去,向他做一个很重要的情况补充说明。
王泥鳅对他说过,他们追查于一春的时候,察有另外一拨人也在活动,疑似目标相同。对方行动谨慎,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来历,因不如他们熟悉当地,最后被他们先行得手,抓到了人。
那一拨人什么来历,王泥鳅他们不知道,但豹子却是立刻就联想到了什么。
“会不会是……”
他看了眼贺汉渚,打住了。
……
佟国风匆匆走进总长办公堂,屏退秘书等人,关门。
王孝坤看了他一眼:“出什么事了,看你这个样子。”
佟国风走到他的身边,定了定神:“上次我不是告诉过您,当年那个姓于的惦记着窖藏,憋不住了,在那一带又冒了出来吗?”
“人跑了?”
“比这个更……”佟国风神色不安,吞吞吐吐。
“到底怎么了?”王孝坤皱了皱眉。
佟国风压低声道:“手下人回报,说他们迟了一步,被另外一拨人给截了。”
王孝坤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慢慢靠坐在了椅背上,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什么来头知道吗?”
“不知道,但怀疑和水会的郑龙王有关。当地除了他们,别人没有这样的能力。姐夫,这个郑龙王和苏家也有关系,就那个苏雪至,上次他回叙府,就是帮郑龙王去治病。所以,有理由怀疑……”
他看着王孝坤的脸色,吞吞吐吐:“我怀疑,郑龙王会不会和贺司令也有往来,而且……”
这句话他有点不敢说出口,但迟疑了下,最后还是咬牙道:“最坏的可能,他或许知道了以前的事?”
王孝坤一言不,摸出烟斗,开始抽烟。
佟国风等了片刻,实在按捺不住:“姐夫,贺汉渚一向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何况是这种事。他要是真的已经知道了,一定会对你不利。姐夫你千万防备,不能掉以轻心,必要的时候……”
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厉色。
“姐夫你不方便,事情交给我……”
王孝坤手执烟斗,在桌边磕了磕:“不要轻举妄动。”
佟国风一怔。“先下手为强!窖藏的事可以慢慢来,我看贺汉渚未必就知道,否则这么多年,他能忍得住,竟没有半点的动静?倒是那个郑龙王,来历十分复杂,我让人好好再去摸下底子!”
王孝坤哼了声:“我当年收留贺汉渚,栽培他,你以为我只是为了窖藏?当年的事,老爷子做得绝了,我本来就不赞成的。”
佟国风急了:“姐夫,你可不能有妇人之仁!老爷子和你有区别吗?不管怎样,贺汉渚他要是知道了,不找你找谁?”
王孝坤而色一沉,打断了他的话:“当年要不是你没看住人,跑了,何至于有今天这样的麻烦。”
佟国风讪讪地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