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生探手就去抓她背后的包袱。
却在此时,宣琼撮唇一啸,声达高天,与此同时,她纵身而起。
这一跃非常高,几乎高过了大船船头。
众人惊讶,不明白在身后很近有追兵的情况下,她忽然跳这么高干嘛?
这不是寻死吗?
空中黑影一闪。
那几只盘旋的鸟中,其中一只最大的,忽然直冲而下,正正接住跃到半空的宣琼。
那鸟极大,双翅展开足有半丈,轻轻松松载着宣琼,飞向高天。
宣琼竟然早就在这海边豢养训练了大型海鸟!
归海生怒喝一声,抬手一指,冷电直劈海鸟。
那鸟也怕雷电,斜身一让,身形降落,归海生猛然一跃,拉住了它半边翅膀。
那鸟被拉得往下一坠,归海生又一道雷电劈过去。
这时候两人位置已经很高了,归海生指尖那道混杂着真气和雷电的白光,粗如巨剑,看上去竟似要和天上雷电隐隐相接。
那白光一过,那鸟尖鸣一声,半边翅膀尖眼看就烤熟了。
那鸟身形顿时摇摇晃晃,宣琼抱住鸟头,给它喂了一颗丸子,又低头看蓄力第三道雷电的归海生,忽然道:“师兄,何必这么喊打喊杀,上来,我还给你便是。”
归海生怔了怔,指尖竖着,没有打出,却也没有散去,白光在指尖缭绕,噼啪作响。
天边层云在向这边移动,闷雷和金光越来越近,但此时大家注意力都在那鸟上下两人身上,大船上的人都停了手,没人注意。
只有飞羽和铁慈互相对看了一眼。
铁慈心中隐隐有个想法,却又有点不敢相信。
半天之上,宣琼放下了包袱,往归海生手上递。
归海生立即来接,另一只手还警惕地捏着星花。
宣琼又往后让了让,伸出手,示意他上鸟背来。
此时高度已经太高了,便是归海生跳下去也会被砸死。
他让开宣琼的手,拎着包袱跳上了鸟背,鸟背上捆了绳子,方便人拉扯固定。
层云沉沉若在头顶,有丝缕的水汽掠过,衣裳头转眼湿了。
那隐约的闷雷声就在头顶。
鸟还在往上飞。
归海生一手挽着绳子,一手拎着包袱,回头看宣琼,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他在思考要不要把这个贱人一脚踢下去。
然而过往几十年的相依相伴瞬间闪过眼前,让他心微微一动。
宣琼望定他,在他眼里看见了杀气,这让她心底一寒。
一瞬间数十年辛劳磨折从心头过,她心中如覆寒霜,一层又一层。
往事不可追,恋人不可留,如花岁月倾心之恋到头来不过是一帧泛黄旧画,时光的风一吹,便狰狞了模样。
她的心,也一层层地越坚硬,酝酿出不可挽回的杀意来。
对视不过一瞬。
头顶猛然一亮。
宣琼忽然从身后拔出一根细长如剑又如针的东西,猛地往归海生后衣领里一插,同时化冰剑割断了绳子!
她插得又快又轻巧,都没伤归海生皮肉,归海生没想到还有这种出手,惊愕又诧异,下意识去拔那根针。
绳子断裂,他伸腿勾住绳子。
此时他如果扔掉另一只手的包袱,那还来得及抓住宣琼或者固定住自己。
然而他不肯扔。
宣琼唰唰几声,归海生那边绳子纷纷断裂,鸟背上很滑,归海生落下鸟背,只剩一条腿还勾着一根绳子。
他半空一挺腰,翻身欲起。
却在此时。
头顶明光一闪,仿佛要压住整个天穹的霾云整道边缘都亮了亮,一道水桶粗的白光猛然探出,直劈而下!
在铁慈等人的眼中,就是云中生闪电,闪电的一头猛然和归海生背后的针相接!
归海生全身被白光笼罩。
那一瞬海浪平,风止吹,船只之上人们凝固。
宛如末世默片。
下一瞬雷霆震响。
空旷海面上,巨响声越雄浑若将劈裂天地,海浪更加汹涌地翻滚起来,船只在浪尖飘摇。
而那水桶粗的白电,贯通长空,直直一道如巨剑,刺穿苍穹之后要裂海。
众人都在那一道白柱之中,看见隐约一道黑影。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扮成海盗的鬼岛岛民都跪下了,对着长天膜拜,在他们的传说里,归海生是神,是雷电之子,雷电是他的战甲,他们见过了他浑身冒着细小电光的天神模样,但也从未见过这般壮观的裹电而来。
这也令他们心中充满了敬畏,心想雷电老祖越精进,或许马上就要飞升了。
池凤郦却在此刻闭上了眼睛。
电光刺得人眼痛,铁慈和飞羽却紧紧盯着。
尤其铁慈,她想知道,能驭雷电者,是不是自己本身就是雷电体质,是不是在自然强电面前,也无需畏惧?
眼皮痛,她伸手顶着。
下一瞬,白光中的黑点,忽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