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对这所有的这一切,却是没有人有过怨言。
在中国古人,任何大规模的民众集结,都包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元朝脱脱,好生要疏浚河道,因此在黄河集结了几十万民工,却最终引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葬送了元朝。
而此时最值得庆幸的便是,在川陕各处,军队质朴而敢战,百姓憨厚而忠直,若非如此,以宋朝的残败局面,以川陕之力,是绝对没有可能起这样大规模的战事的。
这样大规模的集结,还是自建炎三年初起,一直到扬州事变,赵构仓皇而逃,张浚用几个月的时间,终于在八月将尽,九月将至时,才终于将军队集结成功。
而正因集结这样的军队,民伕,财物,需时极久,动作极大,这次战役的隐秘性和突然性,则完全消失,宋军的一切动作,全部被警惕的金国上层看在眼里。
张浚的一切动作,都建立在一个误判的基础上。他以为金军主力都在兀术,也就是完颜宗弼的东路军统领,由江准一线攻过长江,一直要将行朝小朝廷灭亡为止。却不料金国上层在六元帅御前会议之后,由宗瀚领兵攻打江南,只是将赵构撵入杭州后,就暂时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
金军主力,却是大半集结在陕西,准备应付与宋朝西兵的大决战。
完颜宗辅为元帅,坐镇中军,完颜阿离补为左翼都统,统领西路军,完颜宗弼为右翼都统,他们由各地调集汇聚了七八个万户的纯女真骑兵队伍,汇集了王伯龙和韩常的汉军万户队伍,再加上渤海万户,契丹万户,总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万人。
自当年宗瀚统兵攻破东京后,金国东西两路军合并一处,女真骑兵战多数的战事,也是第一次。
黑色的铁蹄,黑色的拐子马,黑色的旋风。
来自北国的彪悍战士,悍不畏死,射术和武艺雄强精良,身着重甲,来去如风。在平原地带,以两翼夹击之术,在目前为止,尚且没有对手。
他们每个人都身强体壮,战马也是精挑细选,足以负担他们身上铁甲的重量。平时行动,每个重骑兵还要有两个仆人随同随侍,为他们肩挑手扛,搬送行李,以节省马力体力,如此这般,在宋军绯红色的军阵对面,亦是集结了数十万人。
张浚原本决定在远离富平二百里外的颁州指挥战事,却被沈拓全无商量的否决。
当诸将苦劝,以前线艰苦危险皇帝不可亲至来劝沈拓时,沈拓却只道:“富平再苦,却苦的过五国城否?前线虽险,朕当日躲在东京城内,却又如何?今大战将至,朕躲在将士身后,何谈亲征?太宗当年征燕云,曾被箭伤,祖宗创业如此艰难,后辈子孙只知道躲闪逃避,却只怕终不免为亡国奴!”
皇帝如此坚决,诸将亦无话说。自八月中起,殿前三司各部,便护卫着沈拓到得富平前线,入住中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