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这样有点竭斯底里般的怒吼,实是让刘逸吓了一跳。
在刘逸的感觉中,当皇帝的肯定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脸上堆出不能让人觉察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才是,刚刚去逝的李治虽然说有些懦弱,但刘逸在与他的数次接触中,是有这样的感觉的,但现在面前的这个新即位的皇帝李贤,却没有让他有这种感觉。现在的李贤,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青年人,在向同伴大声地宣泄不满…这实是不应该出现的情景!
难道李贤对自己真的没有一点提防?还是…李贤这是在演戏?刘逸认定,李贤这是在演戏,只是演的有些投入而已,当下刘逸没有接言,只是低垂着头,偶尔注视几眼李贤的表情,想再听听李贤会说什么。
李贤眼中有怒气,还有悲伤,甚至有一些绝望流露出来,在看了刘逸一会后,继续说道:“易安,你可知道,如今许多事,朕都不能做主,甚至是一些小事…朕想除婉儿宫人身份,将她许你为妻,都被母后所拒,这样的事朕都做不到,易安,朕失信于你了…”
李贤这番话,让刘逸心中也涌起一阵无奈,他也明白,武则天或许并不是因为太平公主的缘故,反对上官婉儿嫁给他,而是知道他对上官婉儿感情投入比较多,这样做是把上官婉儿放在她身边,必要的时候,可以当作一种要挟他的手段…想到这,刘逸对上官婉儿所提供的情报有些怀疑起来,若是武则天对上官婉儿不信任了,那告诉上官婉儿或者让她知道的,会不是虚假的东西?刘逸也想起前些曰子自己偷偷派到宫中那几人提供的情报与上官婉儿提供的情况不相符的事情,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还有,如今上官婉儿的情况比较麻烦,刘逸必须要为这个美人儿考虑多一点,不能让她在可能生的乱事中,受到伤害。
刘逸虽然杂七杂八地想着这些事,但脸上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当下施了一礼表示谢意,说道:“陛下对臣的关爱之意,臣是牢记在心,还请陛下不要自责,臣如今是朝中重臣,一切以国事为重,儿女私事的纠葛,还请陛下不要记挂在心上!”
李贤摇摇头,“不,朕答应过你的事,一定要去做到的!朕答应过的事都做不到,还如何让朝中大臣对朕有信心?还如何取信于天下?你放心,只要朕这个皇位在,一定会做到朕答应你的事…”
看着一点不像皇帝,倒有点像倔强的大孩子的李贤,刘逸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李贤也不说话,殿内寂静下来,好一会后,李贤的心情也平静下来,再次开口说话,说话的口气也平缓了,“易安,你的才情是朕所遇到的所有人中最出色的,希望你能辅佐朕,为我大唐的兴盛做事,如今朕的身边,太缺少像你这样能干的大臣了…父皇在临终时候嘱咐朕的话中,也特别提到了你,说你是一个可以给予重用的大臣,朝中没有什么人的才能比你出色的…母后给予你重用,也是一定看到了这一点,只是希望,你能一直对我大唐尽忠尽责,朕以后一定会给予你更丰厚的赏赐,更高的职位和爵位,以奖励你对大唐做出的功绩…”
李贤特意把大唐两个字咬重,刘逸也是听出来了,他也感叹,李贤还是挺会用脑子,并没有要求对他这个皇帝本人尽忠,而为要自己为大唐尽忠。李贤是大唐皇帝,对大唐尽忠也就是对他这个皇帝尽忠,意思虽然差不多,但说出来让人听着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当下说道:“陛下,臣年纪尚轻,已经身居高位,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生怕什么地方做事出现纰漏,如今所负之职,已经远超能力之外,实不敢再奢望任更高的职的!”
李贤摇摇头,“不,如今的职位与你对我大唐做出的贡献来说,还是差上很多,看看那些于国并无多大贡献的人,只凭与母后的关系,就当上了宰相,有何能力啊…”李贤说着顿了顿,再说道,“易安,我觉得你对于治军很有经验,数次出征,就数你所领的人马军容最整齐,纪律最严明,战斗力最强,因此我就在父皇面前多次说起你军事方面的才能,才有了父皇在遗诏中将你委为‘守兵部尚书之职’,但母后却不愿意让你居此职,所在…如今朝中懂军略的人并不很多,裴大将军因病不能料理军务,因此我在母后面前还是提议以你来担任,所幸母后主这次是同意了…”
“朕对你是绝对的信任,朕知道你会支持朕这位新即位的皇帝的,婉儿也是如此说!”李贤脸上露出一个很有深意的笑容,“所以朕如今都居于玄武殿,此是你负责守卫的范围,朕有安全感!”
“陛下…这…”想不到李贤会如此直接说出来的刘逸,一下子又不知道如何回应了。
这李贤还真不是简单人物,演戏演的太逼真了,刘逸几乎都相信这是李贤的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