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侯当然也清楚这民间的舆论是什么情况,这还真不能怪周先生无能,绁美刚好撞到这枪口上,真的只能怪他自己倒霉啊!
但是卫侯作为国君,他可得顾全大局,他也不能直接下令抓人,因为这不但会破坏他与绁错的关系,同时也会引起其它贵族的担忧。
那他们就问,这贵族打一个野人,你都不放过,你这新法到底给谁立的。
其实姬定提供方案,是最优的,就是由他与绁错私下先商量好。
这其实也是政治上惯用的手段。
能掩则掩,实在掩不住那就意思意思一下,平息众怒。
卫侯只能将绁错召入宫中。
“君上,老臣可就这一个宝贝孙儿,平日里老臣可都舍不得打他一下,老臣真是.....!”
当绁错听到卫侯要他交出绁美来时,顿时是惊慌失措,又是充满着委屈道:“而且老臣也已经赔了那田户不少钱,不是老臣不认错,是他们要揪住老臣不放。”
“寡人知道!寡人又岂不知卿心中的委屈。”卫侯是十分为难地说道:“其实寡人也不想这么做,但是如今这舆论已经失控,若是不将令孙抓捕归案,恐是难平众怒,这会影响寡人的新法。”
绁错道:“可是...可是那到底是臣的亲孙儿,不是别人,臣...臣怎么能将自己的孙儿交出去,让人惩罚。”
他这么说,其实也没有错,因为如今就还是要以阶级为主,法制是要排在其后的,贵族就是要拥有特权,我们什么地位,犯个法,还得受罚,这没有道理啊。
卫侯叹了口气,道:“这回就当是寡人欠卿的,待此事过后,寡人便立刻赐令孙爵位,以及食邑,同时寡人保证,一定不会让令孙受到太多的惩罚。”
绁错心中暗喜,看来这还有得赚,但脸上却是表现的非常挣扎,过得好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叹道:“其实老臣...老臣也明白君上的难处,好吧,老臣交出那逆子来。”
卫侯不禁大喜,忙道:“寡人也不愿意让锦衣卫上门抓人,以免对卿的威信造成伤害,卿可自己将令孙送到刑狱司,如此一来,卿亦能平复那些对卿的污蔑之言。”
绁错是老泪纵横,拱手道:“多谢君上为臣考虑的这么周详。”
卫侯讪讪道:“是寡人对不住卿。”
绁错离开之后,卫侯却还是跪坐在桌前,这脸色是越阴沉,而旁边的阉人可都是大气都不敢喘。
反倒是那边绁错上得马车后,便是一脸轻松地将方才与卫侯的对话,告知了擎薄。
擎薄听罢,惊讶道:“君上还承诺赐爵位给小美?”
绁错呵呵道:“怎么?后悔没让自己的儿子上了?”
“那倒不是。”擎薄讪讪一笑,又道:“绁兄,你可千万别误会,要是我儿子上能够闹出这动静,那我也开心啊!”
绁错哼了一声,但脸上却有着掩藏不住的得意。
擎薄又问道:“绁兄,你说君上会不会放墨者一马?”
绁错笑道:“这主意是你出的,你自己没有把握啊!”
擎薄笑道:“我又不在场,哪能知道君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绁错想了想,道:“依我看,这事足以令君上警惕儒生,至于会不会放墨者一马,我认为君上暂时应该不会再继续排挤墨者,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也得看君上是否想到其它的办法,咱们也得先等等看,可别忙着与墨者接触。”
擎薄点点头道:“这我自然知晓。”
绁错回去之后,立刻命人将绁美绑起来,然后亲自送去刑狱司。
这一路上可真是受到万众瞩目,只怕孟子来了,也没有这般待遇。
而那边姬定也带着几位常侍主干在刑狱司严正以待。
“这个逆子真是气死老夫了,不但不知错,竟还瞒着老夫,欲花钱平事,可真是家门不幸啊!”坐在刑狱司,绁错一顿义正言辞的训斥,顺便就将责任全推给了绁美。
范贡他们心里清楚的很,以绁美的性格,他岂会愿意花这冤枉钱。
不过人家堂堂上大夫,都将自己的孙儿送来了,他们还能说什么,这已经是巨大的成功。
姬定笑道:“绁大夫也勿要生气,这小孩子调皮一点,也是在所难免,相信吃了这回教训,他下回就不会再犯。”
绁错瞧了眼姬定,叹道:“周侍中的年纪也比逆子也大不了多少,若是周侍中是老夫的孙子,哎呦,那老夫只怕做梦都会笑醒啊。”
你可真会占便宜!姬定苦叹一声道:“我哪有这福气啊,我大父是很早就去世了,我连面都没有见过。”
那还是别当你的大父了。
绁错轻咳一声,站起身来道:“老夫今日就将这逆子交给你们了,还劳烦各位帮老夫好生帮我管教一下,若是管教不好,就别放他出来。”
范贡拱手道:“绁大夫还请放心,我们将会依法办事,该放人时我们会放人的,绝不会让令孙多受半点苦。”
言下之意,少受一点也是不可能的。
“那就有劳了。”
绁错拱拱手,道:“好了!这人我已经给你们送到了,若是没事的话,老夫就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