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侯国中,楚国无疑是最为排外的国家,但是当初姬定却坚持选择来楚国,其中主要原因就是在于楚国与他所规划的三个关键区域都接壤。
蜀国、宋国,以及越地。
他唯有在楚国,才能够直接干预这三个地区,若在齐国的话,不可能干预巴蜀。
而公子偃的出现,导致姬定暂时无法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宋国这块关键区域。
要知道宋国可是进军中原的桥头堡,这已经让姬定是损失惨重。
那么蜀地和越地,是不容有失啊!
必须小心经营。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在运营自己在越地的势力,也是准备最为充分的一块区域,他在洛邑培训出来的五百人,全部派往越地。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他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制造一场混乱,让他们的势力能够快速增长。
......
此时已是寒冬时节,眼看大雪降至,楚国的繁荣也渐渐冷却下来。
但姬定可没有太多功夫躲在被窝里面,与荆夫人制造工具人,只是偶尔梅开二度。
他可是算好时间的,在秋末冬初之际,他已经将第一批工程建设承包给商人,那么这个冬天足够让他规划出明年工程建设计划。
而楚国的贵族大夫们,则是忙于算账。
今年的账目,大家可都是非常看重的,因为今年是执行新法的一年,具体营收多少,这必须得好好算一算。
潘府。
“主公,今年我们府上的收入,比往年多出一倍有余。”
“真的吗?”
潘郢喜不胜收地向面前的账房问道:“可有扣除我们缴纳的农税?”
“全部都算了。”
那账房点点头,又道:“我们主要多出来的收入,主要是来自于木材和丝绸的买卖,其次则是我们的旅店、酒舍,最后就是我们封邑中商税所得。”
他们土地太多了,以前就拥有很多木材,只是没有地方用,船坞的出现,导致他们的潜力也都被挖掘了出来。
潘郢道:“商税才这么一点吗?”
那账房道:“回主公的话,今年商税之所不多,是因为许多店铺才刚刚建成,还有就是支出也比较多,毕竟一些官署的建设,都是要从商税里面支出的。小人估计两年之后,商税会增多不少,总收入多出两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潘郢点点头,道:“如此看来,令尹倒也没有食言,咱们还是赚得不少啊!”
就他们封邑的收入,翻上一番,那可是不得了啊!
“兄长未免也太容易满足了。”
只见一个国字脸,虎背熊腰的中年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此人乃是潘郢的族弟,潘林。
潘郢问道:“族弟何出此言?”
潘林笑道:“不错!咱们家族今年的确赚得不少钱,比往年要多得多,但是兄长可莫要忘记,咱们能赚这么多钱,多半都是来自咱们与船坞的买卖。”
潘郢道:“这我知道。”
潘林道:“这说明什么。”
潘郢问道:“说明什么?”
“兄长,你怎还不明白,这说明令尹要赚得更多啊!”潘林道:“如今咱们那就是令尹仆人,辛辛苦苦将木头送去船坞,得到一点辛苦费而已,这钱可都让令尹给赚取了。”
潘郢恍然大悟,道:“是呀!咱们光木头都能赚这么多,那令尹得赚多少钱啊!”
潘林道:“兄长可算是明白过来,令尹的那几个大船坞,可都有着上万人的规模,养着这么多人,那得花多少钱啊!
那令尹口口声声说得是为咱们贵族着想,可是到头来,他成为了我们楚国的令尹,手握大权,这钱也都让他给赚走了,可是他凭什么?”
潘郢想了想,越想越不对劲啊!
这不对呀!
姬定不过是一个商贾出身,他凭什么担任楚国令尹,又凭什么赚得比我们贵族还多。
弄了半天,我们才是打工人。
吴起可也没有狠啊!
不对!
不能这么展下去。
潘郢就问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潘林道:“我们应该联合其他家族,抬高铁价、木价,这都是我们楚国财富,可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潘郢点点头道:“言之有理!”
不仅仅是潘家,许多大家族也都反应过来,他们现自己赚得还不如令尹多。
这怎么能行。
要知道楚国可是一个阶级社会,什么阶级社会,就是阶级为先,能力次之。
他们不需要去思考,姬定是凭借能力挣得钱,无可厚非。
不是这样的。
他们思考的是,我乃楚国贵族,你不过是一个客卿,你能够当上令尹,也只是因为你承诺给我们带来好处。
但问题是,你自己得到的好处,远比我们要多得多。
凭什么。
这可不行。
共同的怨念,令这些大家族走到了一起。
不得不说,冬天可真是一个谈论阴谋的好季节。
临淄!
“今年可真是一个楚国年啊!”
田婴快步入得屋内,脱下斗篷,抖了抖上面的雪花,冲着屋内坐着的邹忌说道。
“谁说不是了。”
邹忌笑着点点头,又伸手引向火盆道:“快来暖暖身子。”
田婴坐下之后,恨不得抱着火盆。
邹忌问道:“如今楚国是什么情况?”
“可不得了啊!”田婴笑道:“我刚刚收到消息,周客卿又准备大刀阔斧的搞什么工程建设,也就是修整道路、河道,建设驿站,等等。”
邹忌面色一喜,问道:“那岂不是要征召许多劳役?”
田婴笑道:“楚相以出人意料著称,这回可也不例外,我听说这回朝廷就管出钱,至于建设,全都由商人来办。”
邹忌哦了一声:“由商人来办?”
田婴立刻将楚国的建设计划,告知邹忌。
邹忌捋了捋胡须,道:“真不愧为楚相,果真聪明绝顶啊!”
田婴问道:“此话怎讲?”
邹忌笑道:“楚国的政治有多么腐败,你难道还不清楚么,若是朝廷来办,只怕多少钱,他们这事可也办不好啊!”
田婴点点头道:“这倒是的。”
邹忌笑道:“不过这对于我们而言可是好事,楚相之所以敢这么做,都是他们最近赚得不少钱。要是这钱突然没了,我倒想看看那楚相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安抚那些工匠,劳力。”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又道:“对了!我这里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田婴忙问道:“什么好消息?”
邹忌道:“那张仪似乎也开窍了!今年下半年,秦国与楚国的贸易来往变得越密切,并且秦国也在购买楚国的船只。”
田婴听罢,微微皱眉道:“这算甚么好消息,秦国这么做可能有意与楚国交好。”
邹忌笑道:“张仪的性格,我清楚得很,其实近几年一直都是他与楚相在斗法,如今胜负未决,他如何会愿意罢休,即便是示好,估计也跟咱们一样,里面可是藏着刀子的。我听说最近大梁方面,就因此对楚国感到有些不满。”
田婴道:“这与大梁有何关系?”
邹忌呵呵道:“一直以来,秦国主要是向魏国买盐,但是如今秦国更多是向楚国买盐,魏国的贵族能甘心吗。若能破坏楚魏的关系,对我们倒也是很有利的。”
......
大雪纷飞,饶是繁荣的濮阳,此时郊外亦是人迹罕至。
只见远处行来一支队伍,约莫三百人左右,他们不但迎着风雪前行,而且人人身上还拖着重重的货物。
在这雪地之中,他们的速度已经快于普通行人,但是领队那个年轻人,似乎仍旧感到不满,挥舞鞭子催促着他们继续加快速度。
“快点!快点!你们这是在散步吗?我家隔壁卖菜的老妪可都比你们走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