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位于澶州临河县境内的一个荒僻的农村,小小的村子不过二十来户人,好在距离从东京前往澶州城的交通要道不足十里,交通还算便利,当然,对这些时代耕种为生、自给自足的小老百姓来说,交通便利不便利没有多少用处,因为他们一辈子也不见得会进一次城。
刘过等人进了村庄,在村口放哨的皇城司探子早就已经把他们的行踪禀报给了自家上官,所以刘过等人一进村,蒋彪就带着随从全身披挂地迎接出来。
刘过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身边侍卫,快步迎上去,拱手道:“辛苦蒋指挥了。”
蒋彪嘿嘿一笑道:“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下面人的功劳。”说着给刘过回了礼。
跟着刘过急行一天一夜的禁军侍卫自有人去照料,不用他们去操心,刘过和蒋彪挽手走进村中,进了一个看起来还算规整的院落,刘过一边跟着蒋彪跨进厨房兼客厅的主厅,一边询问对方道:“那边的事都安排好了吧?”
“刘使者放心,刺客和邓朝我都安排在了安利军,并派了人看守,还向当地官府借了四百名厢兵,不会出问题的。”蒋彪回答。
刘过点了点头,用蒋彪随从端来的水洗了脸、手,又端了完又稠又香的八宝粥喝了,才问蒋彪调查王肇的情况。
蒋彪走就等着刘过问这句话了,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道:“刘使者你知道吗?这王肇竟然是个大大的贪官。每逢有朝廷的使者到了他的辖区,如果对方喜欢排场,他就摆出排场让对方满意,如果对方是个一丝不苟的君子,比如说像刘使者你这样的,他就装成十分的勤政爱民,扮作好官,靠着这个法宝,他一介马夫出身,竟然做到了一州知州,而且官声还不错,至少朝廷里的官员是这样认为。”
蒋彪说到这里现刘过神情有些不自然,蓦地想起自己这话可不是在说刘使者你被人家王肇耍了吗,连忙纠正道:“哦,当然,刘使者你慧眼如炬,识破了他的阴谋,让他的奸计没有得逞。”
刘过尴尬地笑笑,并不给自己脸上贴金,如果王肇是个大大的贪官污吏,那么无疑之前自己是看走眼了,所以蒋彪说的并没有错,催促他道:“接着说下去。”
蒋彪瞥了刘过一眼,见他并不生气,这才接着说道:“你知道那天你看到的王肇亲自上救灾前线的画面是怎么来的吗?嘿嘿,竟然是他早就预计好的,当然,不是说他那几天没有在抗洪救灾的前线,而是你看到的那个他们正在转移灾民的村子是有意为之,不然那时灾情都生好几天了,为何那座距离黄河决口处如此近的小村子里的村民还没有转移?”看了刘过一眼,蒋彪接着道,“那就是他特意留下来等朝廷的上使到了表演用的,你看到的他在浑浊的水中往出来拉耕牛,也是知道刘使者你到了,特意表演给你看的。”
听蒋彪说这些,刘过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从怀疑王肇那一刻起,他就觉得之前自己在澶州看到的、听到的都太假,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人有意为之,现在不过是证实了而已。
“别说这些没用的,拣重要的说。”刘过知道在这个时代,不仅王肇这样干,其他地方官员也这样干,这不是特例,只是自己起初天真的以为遇到了一个天大的好官而已,所以提醒蒋彪略掉这些不重要的内容。
蒋彪闻言知道自己话题跑偏了,尴尬地一笑,拣重点说道:“刘使者你知道邓朝和王肇是什么关系吗?拜把子的兄弟。这邓朝和王肇原来都是王相公门下共事,后来一人做官,一人沦落江湖,再后来两人相遇,一起到了澶州,不过王肇是任澶州知州,而邓朝则摇身一变成了富商。平日里,王肇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邓朝则以商人的身份拿好处,最后那些好处再转移到王肇的手上,所以邓朝外表看着光鲜,但是内里只是一个空架子,那些钱都被王肇转移了,这也是为何你我查抄邓朝,现他徒有富豪之名,而家里并没有多少钱粮的原因。”
“可恨!”刘过听说王肇利用这种手段以权谋私,不由得恨得牙痒痒,一拳砸在身下的凳子上。
蒋彪却不在乎地道:“刘使者你先别急,还有比这个更可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