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在东平府的驿馆内,磁州防御使花淮将身边所有的人都支开后,在一盏灯火跳动的油灯下,和他的义父花公公正在商议着如何能将独龙岗的千亩良田变为己有的妙计。
花公公年纪大了,有个老寒腿的毛病,只有盘腿而坐,他才略微的舒坦一些。花淮当然知道自己义父的这个毛病,于是他亲自毕恭毕敬的搀扶着义父在一张团椅上坐下,然后给义父退下鞋履,再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花公公的两条腿盘了起来。
花公公端起手边的一杯茶,放到嘴边轻呷了一口,道:“淮儿啊,你也知道,义父就你这么一个干儿子,义父现在无论争多少,那将来都是你的,你说是也不是啊?”
花淮今年虽然只有三十六岁,可是因为平日里酒色无度,年纪轻轻的眼角就有了鱼尾纹了。他一听花公公说这话,赶忙起身恭敬的道:“父亲大人身体康健,当长命百岁。”
花公公咯咯一笑道:“好了,这些个客套话就别说了。为父想听听,淮儿可有甚么妙计,能够将独龙岗收入囊中啊?”
花淮道:“儿子肚子里的那点花花场子父亲最是知道了,如果要说奇谋妙计,那还是要看父亲大人您老的奇谋妙计啊。”
“就你小子嘴甜。”花公公不男不女的娇媚样儿让看了就想吐,他扯着尖尖的喉咙道:“淮儿啊,先,你和你麾下的三千军马得找个理由留在着东平府,最好是能进驻独龙岗,那是最好不过了。”
“父亲大人有甚么妙计,只管说来儿子一一照做便是。”
花公公思索了片刻道:“你立刻以你磁州防御使的身份上一道公文给磁州知州,只说东平府辖下独龙岗李家庄庄主勾结梁山贼寇劫掠村坊,为祸一方。让后为父我再给李相公去一份奏折,只说梁山贼寇勾结东平府的刁民,抵制朝廷的括田令——”说到这里,花公公又想了想,摸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道:“如果现在梁山贼寇能够下山来劫掠一番,那就再好不过了。”
花淮道:“父亲大人,这个不难,儿子手下有三千兵马,儿子可以让麾下的心腹,装扮成梁山贼寇,去劫掠一番。”其实花淮已有半年未给手下的这些个兵丁军饷了,如今让他们去劫掠民财即可明说是给他们的军饷,那么自己吞没的军饷便可不必再拿出来了,又可安抚军心,真是两全其美啊!
“这可不是闹着耍的,万万不可泄露,如果你要让麾下的人马装扮成贼寇去劫掠,须得是心腹才好。”
“儿子知道。”
“只要你和你麾下的兵马能留在独龙岗,那收拾祝家庄和扈家庄就不在话下了。”
花淮忽然一脸尴尬的问道:“敢问父亲大人一件事。”
“你说。”
“听闻扈家庄的扈三娘生得十分的美貌,不知真耶假耶?”
“你呀,真是狗改不了****!那事就那么的让你上心?”花公公一听这话,冷冷一笑:“待括了扈家庄的田,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吗?”
花淮知道自己失言了,忙一把跪倒在地道:“儿子失言,请父亲大人责罚。”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句话嘛,用得着这样吗?你只好好的用心,将独龙岗的田都括了,这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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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祝彪领着运送聘礼的队伍,敲锣打鼓往扈家庄而去,行纳证之礼,将近扈家庄时,街道两旁的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顽童们围着纳证的队伍嬉笑追逐,好不热闹。扈家庄这边自然也是热烈的迎接,扈太公、扈太公的浑家刘氏,还有扈成准备了隆重的迎接队伍早已在扈家庄门前恭候,炮竹声,锣鼓声也是震天价的响个个没完没了。其实纳证之礼本不用这般的隆重,只是扈太公为了告诉庄子里的庄客,祝家庄来履行婚约了。原来,自从扈三娘回庄以来,庄子里的庄客都私下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搞得扈三娘就算没有被贼寇玷污那也是一坨黄泥巴落进了裤裆,不是屎那也是屎了。
好了,现在祝家庄来下纳证之礼了,那说明什么?这还用说吗?祝家庄是绝对不会娶一个被贼寇玷污了姑娘过门做媳妇的。那所有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祝彪进了大堂,坐了客席,恭恭敬敬的向扈太公、刘氏行了大礼之后,正要对扈成行礼,扈成满脸堆笑一把拦住祝彪道:“多礼,多礼,不敢当,不敢当。”
祝彪正色道:“该行的礼还是要行的。”说罢,不待扈成再拦,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扈成赶忙扶起祝彪:“贤弟客气了。”
祝彪这时才改了面色,笑着低声道:“我的大舅哥,只有这样,咱们才是一家人,才是栓在一个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