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旖滟蹙着眉,依瑶笑着道:“小姐怜香惜玉,不忍心了?”
这些少女旖滟原就是令依瑶买来培养成女间谍的,来日她会给她们安排了新的身份,送到八国权贵的府邸潜藏,凝成一股供她使用掌控的隐秘势力。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也不是救世主,这些姑娘虽命苦可怜,但是她没有平白帮助她们的义务和善心,她原就是个凉薄坏心之人。能够尽自己所能为她们多考虑一点,已是她这个主子能做的极限,至于不忍心,她还没心软到那种程度。
旖滟自嘲一笑,道:“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机会也全看她们自己会不会把握,相比沦落风尘,我给了她们更好的展平台,给了她们爬出泥潭的机会,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我为何要不忍心?”
旖滟言罢,不待宋依瑶多做探究,便转开了话题,目光落在她已明显凸起的小腹上,道:“此处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还得劳你亲自调教这些姑娘,我回将她们每个月所需学习的东西细细整理成条陈,每月送过来。这里毕竟是深山,缺医少药,你这又是头胎,等回京后我会为你寻来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等到分娩之日到禹城产子。”
依瑶听旖滟为自己安排的很是周到,目露感激,笑着道:“跟着小姐是依瑶的福分,想来这院子中的姑娘们以后也会有此感。”
离后花园东两进院子,凤帝修待旖滟离开后便又进了屋,狄霍见他去而复返,冷哼了一声,沉着脸站起身来便往外走。他对凤帝修没什么好感,虽然日前若非凤帝修赶到,他和旖滟都有危险,但凤帝修竟敢将他吊在悬崖上大半日,还当着他这个舅舅的面轻薄他的外甥女,这叫狄霍对他极没好感。
他如今身中化元散,没办法和凤帝修较量,等他功力恢复,定要和凤帝修干上一场,好叫他知道,旖滟是有娘家人的,不能随意任他轻薄重生之恶魔猎人!
见狄霍铁青着脸往外走,凤帝修却微微错身一步挡住了狄霍的去路,道:“听说中紫先帝的荷贵妃医术出众,在追随先帝南北征战时候还曾做过军医,当年军中生瘟疫,君野所领赤焰军中因瘟疫军力大损,险些功亏一篑,被其它势力吞掉,是荷贵妃力挽狂澜,在关键时候控制了那场瘟疫,帮助君野稳住了局面。此事可是真的?荷贵妃那时不过少女,年纪轻轻,竟当真身怀高超医术?”
狄霍闻言见凤帝修神色间隐含清傲之气,他自听紫儿说眼前俊美男子是邪医谷主狄休,便嗤笑一声,道:“你莫以为只有邪医谷的医术才高妙,姐姐她妙手回春,当年君野征战身负重伤,就是姐姐救了他,两人才得以结识的。莫说区区瘟疫,就是白骨生肉,姐姐也有此能耐!比邪医谷的沽名钓誉不知强了多少!”
狄霍言罢,睥睨不屑地瞧了眼凤帝修,这才大步绕过他出门去了。凤帝修倒也不追他,眼见他气哼哼地到了门口,这才勾唇一笑,道:“化元散的毒,本谷倒是可以给你解了。”
狄霍闻言立马站定,化元散的毒虽可自行解除,可耗时太久,内力强劲的人,莫说是失去内力数月,便是一时半刻都会觉着时时不便,就像失了两条腿一样,他自然想早点恢复内力。
狄霍转身瞧向凤帝修,目光狐疑戒备,他才不信眼前这将他吊了一日,令他丢尽颜面的男人会那么好心,还是他知道自己是旖滟的舅舅,终于知道要讨好自己了?
狄霍想着,凤帝修却姿态随意地拂袍坐下,道:“毒我可以给你解,不过你需给我画上一副你姐姐的画像。”
狄霍一愣,显然没想到凤帝修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他蹙眉眯眼,沉声道:“你要姐姐画像做什么?!”
凤帝修却一挑眉,风轻云淡地道:“自然是讨好佳人了,滟滟从不曾见过母亲,可她怎会没有儒慕之情,睹画思人,虽不能弥补她年幼丧母之痛,但好歹也可给她个安慰。”
狄霍见凤帝修神情坦荡,这才点头,道:“倒还算你小子对臭丫头有心,我不擅作画,需多给我两日时间。”
凤帝修也不再多言,手指一动,一颗绿色的药丸便射向了狄霍,狄霍准确地接住,见那药丸颜色诡异,不由瞧向凤帝修,道:“这当真是化元散的解药?为何我之前从未听过化元散是有解药的?”
凤帝修见他一脸不信,爱答不理地自倒了一杯茶,直接无视狄霍品起茶来。狄霍的脆弱内心再次被打击地支离破碎,为何俗语说外甥女怕舅舅?!为何他狄霍不仅摊上个无法无天的外甥女,连这没过门的外甥女婿都敢踩在他头上!
怒归怒,狄霍还是哼了一声将药丸塞进了嘴里,泄地狠狠跺着脚走了出去,谁知他刚到院中,就见咕噜在屋檐下飞来跳去地玩着一团黑乎乎的毛团,瞧见他,那可恶的鸟儿黑豆眼一闪,哇哇大叫着,“大胡子,大胡子!”
它一面叫,还一面使劲地在那团黑毛上蹦跳,狄霍定睛瞧向那团毛,那卷曲弧度,那黑亮程度,那软硬强度,狄霍一眼便认出咕噜脚下玩着的那正是他爱护非常的胡子啊!
狄霍登时血眼猩红,怒气腾腾的向咕噜冲去,咕噜却警觉,扑棱一下飞出屋檐,冲上了天,一面依旧大胡子,大胡子地叫着,好像不明白,大胡子的胡子怎么就从脸上跑到了地上去。狄霍真气尽失,眼瞪着咕噜,却拿它没个办法,不过倒是察觉出丹田有股若隐若现的热气在冒出,显然那绿药丸是起了作用,这才脸色稍好看了一点,嘟囔一声,道:“算你小子识相还知道讨好娘家人。”
言罢,他又摸了摸脸,抽了抽嘴角,想到自己明明是来寻旖滟质问胡子一事的,结果半句话都还没说,那丫头便扬长而去,未来外甥女婿给他解个毒还要讲条件,出门又被一只鸟欺负,狄霍怅然一叹,觉着他这个长辈当的相当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