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女官虽貌不惊人,说话却是干干脆脆,“娘娘,奴婢初五清晨被圣上召去,为的是检查西门选侍的身子。奴婢清楚地记得陛下脸色极为不悦,而西门选侍虽破处子,体内却无龙精。陛下不曾幸过她。”
沈宁没料到她这几日的窒闷会被这初次见面的女官一扫而空,她转念问道:“那她的处子怎么破的?”
“西门选侍后来招了,是她自己用手指弄破的。陛下本是要她离去,她却胆大包天地在香炉中下了安眠香,令陛下沉睡后一手安排了一切。”
沈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
那女官又道:“娘娘放心,奴婢那日看陛下似是对西门选侍十分厌恶,想来这几日也不过别有用意,召了她去。”
沈宁轻轻一笑,道一声谢,旋即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这宫里头的人哪个不是明哲保身的,他俩素不相信,她为什么会好心特意寻来解释?
那女官次抬头看了看她,复而低下头去,“奴婢受过娘娘恩惠,理应知恩图报。”
“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娘娘为保护奴婢们定规定制,广施恩惠河润泽及,奴婢们都感激不尽。”
原来……沈宁恍然,笑了开来,“有用就好。你今天帮了我大忙,多谢你。”她顿一顿,“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水易。”
“哪个易?”
女官水易错愕抬头,头回亲身感受这位娘娘的与众不同,她竟会这么认真地问一个女官的名字……“回娘娘,是容易的易字。”
“水易……我记住了。”沈宁点点头。
水易退下后,沈宁仰头看看天,只觉天蓝云白,大好天气。
那个坏东西,如果她少一分相信多一分冲动,他俩就可能见不能再了!
这下沈宁也不用散心了,心情愉悦地回了春禧宫,正巧沈湄让宫婢捧着食盒过来请安。
两年前,沈湄听闻沈宁为保护奴婢们制定条例,十分支持,并且在这期间也出了很多心力。沈宁也与她渐渐走得近些。这几日沈媚见她心情不好,又没有胃口,天天想着法子给她准备好吃的,可沈宁就是吃不下。她却从不埋怨。
“娘娘,妾给你熬了一碗莲子燕窝汤,不甜不腻,您好歹喝上一口罢。”沈湄不知她已得知真相,苦口婆心地劝道。
“好,那我吃一点。”沈宁这回却是干脆同意。
沈湄与琉璃皆喜,沈湄忙为她用小碗盛了一些,琉璃先是接过验了验毒,才递给沈宁。
沈宁吃了一口,胃口大开,“嗯,好吃。”
不多时她就将一小碗吃完了,沈湄开心地道:“娘娘,不如再添一碗罢。”
沈宁点点头,沈湄起身接过,不意却打翻了身边茶杯。
“啊!抱歉!”
“不要紧,收拾一下就好了,小心踩着。”
因为沈宁不喜多人,向来只有琉璃一人在侧,琉璃只得亲自出去唤人来收拾。
沈湄再为沈宁添了一碗递给她,“娘娘今儿看来心情畅快些,妾也是高兴。”
沈宁轻笑着,低头再次喝起燕窝汤来。
东聿衡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听得覃和风有急事求见。略一思量应是历法之事,点头宣召。
覃和风快步入内,行过礼后起身拱手道:“陛下,微臣已与司天局同僚修正历法,请陛下过目。”说罢拿了一本历书双手奉上。
东聿衡挑了挑眉,“你们真个儿用了两年就修成了?”他接过翻了几页,“可是再三计算过了?”
“回陛下,臣等已再三推算,此历法定比先前历法准确。”覃和风信心十足地道。
“嗯,”东聿衡点点头,“先放着罢,等朕得了空再仔细研究研究。”
“是。”
皇帝复而点头批阅奏折,覃和风却没有离去的意思,“覃卿还有何事?”皇帝一面朱笔批点一面问道。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
“说。”
“是……陛下曾命臣推算宝睿皇贵妃娘娘的前尘后果,微臣也有了些许眉目。”
东聿衡抬起头来,“说下去。”
“微臣或许言语冒犯……”
“恕你无罪。”
“谢陛下,”覃和风这才垂着手道,“微臣以新历再算沈家给出的嫡孙女命格,是为幼年早夭,必死无疑之命……”说到此处,他抬眼偷瞄皇帝脸色,见他颇为平静才继续说下去,“臣再次推算广德十三年异星下降之事,觉其并非落于曲州,而是落于云州。”
皇帝眉头微微一动。
“陛下可记得,那日正是九月十六日,微臣偶尔听得李无双说起,皇贵妃娘娘进入李家的那一天正是九月十六日。”李无双也是极其偶然的情形下听得李子轩与沈宁闲聊,对数字敏锐的她便记住了这一回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东聿衡沉沉问道。
“微臣尝以为异星降世,或为附于凡身,因此只派人寻找那一日诞生之人,却忘了另一种可能——天外之人自身降临大景。臣以为,臣之所以看不清娘娘面相,是因其本就不是这世间之人!”
皇帝惊愕,旋即喝道:“荒唐!”
“陛下,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此异星并非灾星,是为陛下福星,想来正是符合皇贵妃娘娘故事。”覃和风停一停,又道,“敢问陛下,娘娘可是随身携带一样东西?微臣曾听师父说过,天外之人降世,必有法器。此法器正能引得其两世间来回……”
东聿衡腾地站了起来,脸上浮出清清楚楚的恐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