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前是纯洁的禅云临海,对面是清晰可见的般若大佛,好像将万世慈悲之意,播撒向四面八方。
来时她满心揣测,然而得到师尊的肯定,即便是此刻,她的心中也忍不住有了一丝骄傲和自得之意。
这一生,除了那改变了云秦的张院长之外,谁能像她一般出色?
“这般若大佛,这禅光临海,真是好雄伟…”
想着自己一件件做过的事,遇到过的人,皇太后呢喃了一句,头静静的垂了下来。
“母后!”
凤轩皇帝知道这一刻终究来临,再也难掩悲声。
……
位于队伍最前列的几名朝官接到从般若寺传出的消息,登时对着般若寺跪伏下来,悲声传送:“皇太后殡天!”
“皇太后殡天!”
长长的队伍中,这声音肃穆的传送着。
所有随行人员悲泣着,开始换上雪白素衣。
数骑轻骑开始脱离队伍,朝着唐藏皇城飞速行进。
手持古金禅杖,浑身好像古铜的僧人真毗卢出现在了般若大佛的后方,听着这一声声传送,他将古金禅杖置于黄沙之中,双手合什,慢慢出声:“圣母皇太后殡天。”
他这声音脱口时并不甚响亮,但在这无尽黄沙之中,却是越传越远,震动越来越大,好像打了一个响雷。
素衣如雪的队伍陡然一震,其中的官员和那几名脱离报讯的骑者在一呆之后,也是脸上充斥惊喜和崇敬难言的光辉,改口传送道:“圣母皇太后殡天!”
……
一扇沉重至极的铁门慢慢拉开了。
两百名全身戎装的唐藏重骑兵眼皮都几乎跳了跳,以他们的身份,还不知道这扇牢门之中关押的是谁,但是他们却都知道此刻停留在他们身后的那十几顶轿子之中的人是何等的人物。这种无形的压力,让他们都是异常的紧张。
是什么人,竟然让这十几名大人物都到场,如此郑重,如此如临大敌。
铁门打开之后,首先涌出的是一股腥臭而潮湿至极的污秽空气,里面隐隐的水声,使这些唐藏精锐一下就能够判断出来,里面是一间阴沉至极的水牢。
有水声和铁索的声音,顷刻之后,铁索的声音越来越大,意味着里面关押着的人距离这扇大门越来越近。
一种更为浓厚的难言腐臭气味扑鼻而来,所有在场的唐藏重骑全部心中一寒。
里面的犯人现出了身影。
然而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披挂着粗大的生锈枷锁走出来的,并非是身躯特别庞大,特别凶神恶煞的凶徒,而是一名看上去十分文弱的男子。
他身上的衣衫几乎全部都腐烂了,身上的肌肤四周都是烂疮,都是腐烂,以至还有许多裂开的伤口和一些穿刺形成,泡得发白以至发黑的孔洞,唯一还算完好的只是他的上半身,他一张不知道多久未见阳光而异常惨白的脸。
他的年纪不算大,即便胡子和头发黏结在一起,也看得出来。
而让这些唐藏精锐呼吸不由得略微停顿的是,这名不知道被关押了多久的文弱男子,却是连一丝的激愤和狰狞都没有。
他只是拢了拢手,看了一眼太阳,皱了皱眉头,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这外面的空气和阳光,分外的香甜。
像他这样的水牢囚徒,即便心理不出问题,敢像他这样看阳光,恐怕霎时就瞎了,然而他却安然无恙。
“终究放我出来了么?”
看着这些呼吸都不由得悄然停顿的唐藏精锐和那十几顶沉默的轿子,他竟是悄然的一笑,自语了一句。
然后他看到了这些唐藏重骑身上缠着的一些素布,模模糊糊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悲乐,他便又是皱了皱眉头,问道:“是谁归天了?”
“圣母皇太后殡天了。”
一顶轿子之中,传出了一个略显苍老和沙哑的声音。
这名男子略呆了一呆,摇头叹息了一声,“竟然连她都死了,值得尊敬的敌人又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