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置着一个巨大沙盘的营帐之中,一名身体颀长,身穿普通黑布衣,却是面戴有黑旗标志的黑色金属丝面罩的将领,对着一名须发皆白的将领汇报道。
这名须发皆白的将领年纪已经很大,连眼神都是分外的苍老和睿智,但面上却是连一丝皱纹都没有,神色更是如同二十余岁的年轻军官一样桀骜冷傲,依旧如同一柄出了鞘的寒刀。
此时他眉头微挑,应道:“云秦律法便需按证据,既是没有证据,又承认了他灵祭祭司的身份,便不能将他往黑暗的路子上逼,便该给予他应得的荣光。”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却分外的有威严,有力,充满金戈气息,如同空气中都有刀光剑影在砍杀着。
面戴黑色金属丝面罩的将领颔首,又道:“听闻圣上对他的观感不佳,江家和工司周家都有暗中出力,所以他在军中一开始才会遭遇些不公正的安排。”
“皇帝不喜欢,我却喜欢,哪怕军部不喜欢,我龙蛇边军却是需要这样的将领。”
须发皆白的将领一声冷笑:“江家还别去说他,工司周家,同样姓周,却差不多只能给周首辅提鞋。”
“皇帝这些年尽做些白痴的事情,放任南宫苍月,原本也是想挟制青鸾学院在西边的势力,没想到却又根本压制不住南宫苍月。对于青鸾学院就好好的尊敬着,好好的仰仗着,好好的让这些人为帝国出力就可以了。去压一名青鸾学院的天选学生,压一名风行者…真是可笑至极!”
只是这两句话,这名须发皆白的将领便已充分表达了对工司周家的极其不屑,甚至对军部态度的无视,以及直接说皇帝白痴!
这样的话语,换了别人,即便是对自己的心腹部下说,那心腹部下肯定也会觉得此人太过嚣张跋扈,太过疯狂,恐怕都不敢再跟此种疯狂之人。
然而此刻这名须发皆白的将领说出这样的话,他下首面带黑色面罩的部下却是连丝毫的惊诧和意外都没有。
因为这名须发皆白的将领是龙蛇边军的总统帅,拥有黑旗军的神威大将军顾云静。
整个云秦无论是声望还是簇拥的实力唯一可以和南宫苍月并肩的军方人物。
“给他一枚无畏级的勋章,谁要是拖拖拉拉,便让他们享受和狄愁飞一样的待遇。”这名须发皆白的神威大将军在自己的忠实部下面前说出了些大逆不道的话之后,依旧觉得不过瘾,冷哼了一声,“反正遭受此败,穴蛮在冬之前也不可能有大动作了,完全可以好好鞭挞一下这些不听话之人。”
……
林夕的帐帘被从外掀开了。
两名军士托着盛满了新鲜食物的铜盘走入了营帐,将食物放下之后,便满脸羞愧的对着林夕跪下,身体和头匍匐触地,对林夕行云秦最重的大礼,“林大人,请原谅我们。”
“你们这是做什么?”
林夕不能理解的看着这两名平时帮他们送餐的伙军,怔怔的问道。
吉祥也是睁着眼睛,不知道这两个人要做什么。
“我们平日对大人在背后多有非议…却不知大人遭受了许多不公,却不知大人如此出生入死。光是为了保全部下的性命,独自一人冲入穴蛮大队,这种勇武之事,整个边军便没有多少人能做到…怪不得大人您会成为灵祭祭司。”
“我等竟然非议大人你这样的人物,真是羞惭…几无脸见大人。”
林夕反应过来,犹自有些发怔:“我的这些事情都传开了?”
“先前巡牧军所说我们还都不信…现在我们知道,巡牧军的那些战绩早已被记录下来,还有军部已经证实了大人您说的话。”两名军士依旧羞愧得不敢抬头,浑身大汗。对于边军而言最尊敬的便是勇武,而且对于普通边军军士而言,能够身先士卒,为了部下不惜性命的将领,便更是值得尊敬。这个时候林夕还不知道,他已经无形之中在这边军中有了很大的威信,有了许多将他当成偶像来崇拜的军士。对于这些普通军士而言,炼狱山圣师的铠甲反而是比较遥远的事情,而率领数十名军士在南星坡抵挡穴蛮大队,甚至杀死巨蜥骑乘都没有让自己的部下死去一名,这便是惊人的光辉。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林夕嘀咕了一句,陡然想到什么,却又紧张了起来,“你们没有在送给我们的食物之中,加些特别的作料…不干净的东西吧?”
“这怎么会。”两名军士一愣,旋即马上摇头。
“只是背后骂了我些话,那又有什么打紧?”林夕顿时松了一口气,笑了笑,道:“时间会证明一切…弄清楚了不就好了,觉得说了我些坏话过意不去,再帮我说些好话不就好了,还要这么道歉,要我原谅不原谅做甚么,快起来吧。”
两名军士起身,看着林夕亲和的笑容,顿时又忍不住互望了一眼,只在心中想着,这林大人真是不凡人物,真是荣辱不惊。
……
就在此时,有一支深入大荒泽最远的隶属于羊尖田军部的军队拖着疲惫的身影也终于接近了秋吉泽的聚集地,也就在此时,一名身穿黑袍,身材瘦削高大的独目箭师,出现在了秋吉泽哨岗的视线之中,如孤独的鹰鹫,朝着秋吉泽营地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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