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无数次向上请求放弃这几个前哨。得到的答复冷冰冰:“死了多少人?明年就给你补多少人。倘若抗命,杀无赦。”
好在自从大雪封路之后,这里便难得的太平了下来,建奴的精锐停止了袭扰,平日里天天都能见到的烽火如今也没有了踪迹。自己犹自记得,第一批抱着必死之心的部下,在哨位里面成功的活了一天之后,回来换人时那死里逃生的庆幸表情。
许建弼又向南面望了望,尽力睁大眼睛,试图能看清十里外的镇远堡。
镇远堡是一座大堡,同夯土筑成的威远堡不同,镇远堡城墙外面还包了一层青石。整个堡纵横各二里许,里面驻扎了朝廷九千大军。统兵的人物也大有来头,乃是大帅的族弟祖大德。据说祖大德三岁习武,八岁杀人,十二岁便能领兵,因此大帅内举不避亲,这才把祖大德提到了守备的位子上,驻守镇远堡。
许建弼心里也清楚,祖大德驻守镇远堡,防守建奴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却是监视自己。
谁叫自己是赵率教麾下方振武的旧部呢!
赵大帅同袁督师不和,于是自己等人便到了霉,好好的一只虎狼之师被拆的七零八落。方将军被调去了护粮军;自己运气好,刚好职位低,同赵大帅之间隔了一级,所以牵连还不是很大,只是被拆分到了祖大帅部下而已。
等到将军在大棱河堡犯了事,投了建奴,自己这群将军的直属旧部便倒了血霉了。运气好的,被平级调去了云贵那些瘴气之地。运气一般的,便被调去了护粮军。运气最差的,便如自己这种,便被弄到了前线来挨建奴的刀子。
最可惜的就是徐大胖子!这货死活也不相信将军会投建奴,认为将军被建奴俘虏了,便串联了几个同僚打算潜入建奴军中去救回将军。没想到还没出便被人告密,被按了一个方振武同党、私通建奴的罪名,连夜都没过,几个人当场就被拉出去咔嚓了。
这徐大胖子战场上可是一把好手,平日里使一把链锤,战场上抡开之后,三丈之内建奴近不了身。死在他手里的建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没想到最后却死在自己人手里。
想起了方将军,想起了同僚,想起了以前一起联手杀敌的快活情形,许建弼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之中。
正在此时,远方突然燃起烽火,四条粗大的烟柱直冲云霄。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号角声响起,站在威远堡楼顶负责瞭望的士卒吹响了手中报警的号角。一声号角之后,士卒从楼上滚落了下来,开口大喊:“敌袭!”
许建弼猛然间从回忆中惊醒,一脚踢在了报警的士卒身上,开口喝到:“慌什么!可有看清多少来敌?”
士卒明显被吓到了,磕磕巴巴的喊道:“大队骑兵!上万骑兵!数不清!”
这话刚刚说完,地面猛然间剧烈抖动了起来,一阵阵雷鸣之声从远处地平线上传来。许建弼三两下攀爬上堡垒的城墙一看,好家伙!远处地平线上,一条黑线急奔来,有如被捅了窝的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数不清多少。
许建弼急忙回头对着堡内高声喊道:“三道烽火!全军戒备。”
很快,堡内早就准备好的三堆烽火同时燃起。大明军中规矩,敌军不满千,一道烽火;敌军不满万,两道烽火;敌军过万,三道烽火;敌军尽出,十万火急,四道烽火。
城堡内,收到示警声的士卒们便熟练的穿起了盔甲,拿起了武器,排好了队列。紧接着在几名低级武官的带领上,跑上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