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彦被打了茬,而且潘宝山气势稳健,当下就有点心慌,于是眼神开始躲闪,但表情是认真而镇定的:“输送成本就是把净水送到用户这一过程所发生的成本。”
“庄总解说的很具体啊,我一些太过专业、太过枝节的东西就不用说了,我只关心价格。”潘宝山再次打断庄文彦,又抬手一指账目明细,“这一项的成本比制水的要高点,三千多万了。”
“是的潘书记。”庄文彦慌张的神色已经透了出来。
“我帮你说两句吧。”潘宝山故意盯着庄文彦了两眼,说道:“第三项间杂费,应该是你们公司在管理、销售、工资方面的支出吧。”
“是的,一年下来估计要有五千多万。”庄文彦眼睛眨巴着,向关放鸣和李开来望了望。
关放鸣假装没到,低头撮了撮鼻梁上的眼镜。李开来没躲避庄文彦的目光,但他的眼里有的也只是惊讶,他没想到潘宝山说起来丝毫不走辄。
“两项各三千万的,一项五千多万的,这么说来第四项新增成本应该是大头了。”潘宝山继续发话,“这新增成本,是不是指那些引水工程以及水厂、取水口等工程建设改造方面的支出?”
“对,潘书记说的没错,那部分大概有八千多万。”庄文彦咽了口唾沫,润滑一下有点发干的嗓子眼,接着说道:“这四项加起来,刚好是两亿多一点点,跟去年收取的水费差不多,可以说,除去正常的成本开支,公司几乎没有什么盈余,所以,在维持现有每吨一块九的水价情况下,只是可以维持运营,并不存在什么虚头。”
“呵呵。”潘宝山听后笑了起来,“庄总经理,你们自来水的成本账目明细年年都有变化,但总体账务数字是平稳的,所以,我只就你报过来的去年情况说一说。”
“潘书记你请讲。”庄文彦边回答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了笔,假装要做记录。
潘宝山不管庄文彦做什么样子,只是讲自己的,道:“去年,松阳成功实施了南水引调工程,另外还修建、新建了两个水厂和取水点,花钱确实不少,但是,其中财政拨款两千万用于引水工程,有没有这种情况?”潘宝山说着,望向崔奋为。
崔奋为心里一个惊厥,他不知道潘宝山竟然还从这方面下手了解,确实是那么个情况,“是的,财政上划拨了两千万。”
“庄总,那问题就出来了啊。”潘宝山转问庄文彦,“按照成本预算法,那笔钱应该是不能计入成本的,可从清单显示的数据来,已然算了新增成本当中,是不是?”潘宝山重重地点着账目清单,“这是相当于是让公众二次买单了。”
说到这里,潘宝山又向了李开来,“李局长,你们物价局在监审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
“还,还有这事?”李开来被潘宝山当场发问,有点架不住。
“恐怕还不止呢!”潘宝山说着眼睛一瞪,“那只是南水引调工程,另外在修建、新建水厂和取水点等综合设施建设上,如果认起真来核算,实际的成本跟账目上所反映出来的,是不是能相差到四千万?”
潘宝山问得很有底气,因为在铁红钢给的材料上说得很清楚。
李开来算是彻底傻眼了,潘宝山说得没错,当初审核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个发现,但因为有市里的人过来说话,后来就模糊掉了。可是,他潘宝山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同样张口结舌的还有崔怡梅,她万万没想到潘宝山能揭出这样的老底,太出乎意料。
不过,事情还远没有结束,潘宝山还在继续发难,他又对准了庄文彦。
“还有一点要说一下,在净水输送到户的过程中,管的跑冒滴漏率,你们自来水公司自报的和监审部门核实的,到底有没有差距?虽然表面上几乎一致,但据我了解,应该起码差两个百分点。这两个百分点可不是小数目,算一下,在输送成本中又能有几百万挤了出来,去年就是这种情况。而根据可靠的说法,在前几年的时间里,有的年份不止是两个百分点,在差额上最多的都达到一千万之多!”潘宝山越说声调越高。
庄文彦和李开来,在这几乎是呵责的话语之下形骸不断萎缩,肩膀下塌、脖子变软、脸几乎与桌面平行。
这一下,场面上的氛围算是绷紧到了极点,除了关放鸣一伙,大家几乎都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潘宝山,尤其是媒体,说实话,他们对松阳的水电价格早已不下去了,但碍于舆论钳制,几年来始终都是愤而不发其言。现在,新任市委书记一到,就拿水电价开刀,真是大快人心!他们希望潘宝山继续发威,把解气解恨的事给做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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