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阴转小雨,恰好又是无风日,大海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安静。
上午,松阳市望东区渔港外围,渔政船引领十余条渔船悄然南下。
船队到达原友同市种海区时,这里几乎沒什么留守的渔民。遇此天气,种养、收获都不合适,大多渔民都收船归港。
船队按照事先安排迅速行动,分头巡查区域内驻留的渔民。渔民一共有十几人,二十分钟不到,他们便全被控制并带到了渔政船上。
接下來,邝寻良发出指令,渔船立刻变成了“拆迁”战斗船。队员们拿着刀具,挥舞着砍断渔和养殖的绳纲和牵引绳,绳索密集无法近身的,则用长长的钩镰刀割离。对小一些的管桩,一律套上缆绳用渔船拖拽出來,大一些的,渔政船就出马上阵,有的干脆直接拽断。
晌午时分,天气放晴。
站在渔政船高处四望,大片种养殖海域已被清空。损失是不用说的,过亿资产随着海水漂走或沉入海底。
午后,十几个被控制的友同市渔民经由渔船送到岸边,惊恐万分地离去。之后,执行任务完毕的渔船纷纷撤走,渔政船留下,就近岸边有靠泊的地方,这里是安全之地,因为岸边腹地原本就是松阳的地盘。
消息传到潘宝山那里,他笑了,马上通知石白海,抓紧催办航道开挖一事,要尽快形成一套方案材料,上报省委和国家发改委。
要建港口,航道在先,这是必须尽快上手运作的事情。
“要争取进入国家计划立项,此次航道开挖不仅对松阳、瑞东,对全国來说都非常有意义。”潘宝山叮嘱石白海,“国家在水运工程领域进入计划立项的,目前还是凤毛麟角,相关观测、试验和研究工作应该还是在起步时期,尤其是像我们这次开挖,是在开敞的海域进行,再加上海滩比较浅,坡度又较小,要开挖一条五十多公里长度的航道,实属不易。所以,必须把申请国家计划立项的相关工作做好,以充分得到国家和省里的重视和财政上的支持。”
“潘书记,申请上报到省里不会有问題吧。”石白海犹豫道,“虽然郁书记是支持的,但他是在最上层,我们报材料过去要从省发改委开始,一层层递上去,最后还不知道会怎样。”
“常规做法肯定不行。”潘宝山道,“省发改委有一个万军,就什么事也办不成,所以咱们要超常规一点,同时报请,给郁书记也送一份。”
“通过什么渠道?”石白海问,“潘书记,您亲自送过去?”
“到时找省委焦自高秘书长。”潘宝山道,“他对我们还是很不错的,这点小忙应该会帮。”
“知道了潘书记。”石白海笑了,“到时要不要请徐光放主席一起去?”
“吧,他要是有兴趣就请上他。”潘宝山道,“有时年龄大了,不想到处走。”
“行,那我马上就去准备。”石白海说完快步退离。
潘宝山舒坦地往椅背上一靠,航道开挖申请一事交给了石白海,下面腾出时间來则要想办法筹集资金。
资金是个大难題,整个航道开挖下來起码要四十个亿,钱从哪里來?
这个问題老早就开始困扰着潘宝山,他粗略地算了一下,即使获得国家和省财政的支持,那也是有限的,大部分资金还是要通过市里自筹。可是松阳财政本就比较薄弱,如今再加上对房地产业的打压,造成财政收入锐减,就更难挤出资金用于航道开挖。另外,还有汇通路的贯通工程以及即将布开的望东区道路大修建工程,都要大把大把地花银子。
潘宝山第一次觉得疲弱了,他清楚意识到这是一道关键的坎,如果跨不过去就有可能全面歇摊,会跌个鼻青脸肿,扑地不起。
就在潘宝山一筹莫展的时候,魏金光已跑到了省里在万少泉面前控诉他的罪行了。
“残酷、残忍、惨无人道!”魏金光简直痛不欲生,此刻他全然不顾形象,因为这样才足以表明他深切的悲痛,“我们友同上亿元的家当,就被他潘宝山当成破烂给砸了,万省长,你可得帮我们说说话,他怎么能像强盗一样做事?”
万少泉是惊愕的,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前几日去松阳调研时,潘宝山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都是有用意的。先是引他入套,要他默认海域调整的矛盾问題由地方自行解决,然后又当着他的面表态说海域问題的解决不要省里操心,这分明是把根源性责任往他身上推。
“那个潘宝山还真是狠啊。”万少泉长长地叹了口气,“现在我被他弄得有点骑虎难下了。”
“怎么了万省长,你被他将了军?”魏金光惊问。
“前几天我去松阳调研,潘宝山给我下了个小套。”万少泉道,“他就海域调整的矛盾问題向我汇报,当时我沒想到他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所以沒怎么防备,到头來好像被他当成了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