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落,辰启心头不可避免刺痛了一下,只是现在也不是再生气的时候,他重新扣上她的手腕,企图把人拉起来:“你不要闹了,我们走吧,人活着就有以后,我们事以后再说,所有的事情我都会解决,所以现在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你跟我走吧,好不好?!”
辰启的声音在抖,其实他的全身都在抖,直面心爱之人即将死去的瞬间,他才终于后悔了心痛了,终于诚实了害怕了,他怕她不肯原谅,他乞求她给他一个机会,如果她愿意,之后的余生他会用尽了一切补偿她照顾她,永远爱她,他只求她,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那殷切而沉痛的目光,倾诉了所有,彼此那样熟悉了的人,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她都能猜出他的意思,浅浅的蓝灰色眼眸里,时隔十年,终是再一次映入了那张脸,那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恳切,他这样舍不下她的样子,她又是有多少年,未曾见过了?
下一刻,歌君翎微微勾唇笑起来:“辰启,你是小孩子么?又闹脾气…之前不是想要走么,怪我用丹药限制你了,结果现在我不限制了,送你离开,你却又不走了,回来缠着一个你早已不要的人,这样变化太快,要我怎么反应得过来?又或者,你只是三分钟热度?今天想要这个,明天又想要那个,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么,永远都长…”不大…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了!也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听我说?!”那一句一个孩子,终是把辰启惹恼,下一刻他死死拽着她的手腕,脱口而出:“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么,我最不喜欢你什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一直把我只当个孩子那样对待,最不喜欢的,就是你凡事都不认真什么都随便处理的态度!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轻易决定这一切,为什么不等我,不等等我?!”
那样一句怒吼,嘶哑着喊出来,出口的那一刻,辰启就后悔了。
他不是为了说这样的话来的,他不是来指责她也没有资格指责她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只是他却还是没有忍住他那诡异的脾气,没有在她永远意味深长云淡风轻的笑容中沉稳应对,他后悔自责,甚至无地自容,时间紧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下一刻,辰启一咬牙,用力拉着歌君翎的手腕准备把他扯起来,却是在下一刻,被一只纤白的手心覆上,用力,攥紧了。
歌君翎终于不再笑了,一张干净出尘的容颜,淡漠得如同天边的雪,浅瞳淡淡望上,凝上辰启那含了血色的双眸,一点一点,将里头所有的热烈东结成冰,下一刻她开口,声音很轻,却是比眼神更冷,她说辰启,你想要我认真对待你么,你想,要我不在把你当成一个孩子看待?
——那么,当我还认真的时候,当我认真的,把你当作一个男人来看待的时候,你又真的,在意过么?
幽幽的一句,冰冷四溢,那一刻,一句话入耳,寒意一瞬刺入心头,那一刻,墨瞳之中带起一抹惊异辰启似完全反应不过来,下一刻,歌君翎直直看着他的眼,再次开了口,这一次她说:“辰启,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能跟你走么?因为我的腿,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坏了,再也不能下地行走,只是你刚才还在那样死命的拉我…是了,因为你并不知道呢~”
这时候,她又是微微勾了嘴角,在他眸中一瞬闪过一抹惊痛的那一霎,柔柔笑了起来,笑着,她说,只是辰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却不知道呢?
“因为,早在十年前你已经不来见我了,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的事情,你已经刻意屏蔽再也不关心了,不是么?我既然已经早已失去了你,为什么现在,你却不能失去我?”
时至今日,漫长的万年岁月,他们曾经可以有过很多中可能,却全是在阴差阳错之中蹉跎;
万年的光阴,他给了他们的感情立了一个承诺,她却是给他们的感情,加了一个期限,一个,他不知道的期限…
就像是她如今已经辨不清他的承诺是否还作数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一样,他似乎也永远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有一个期限的,看似永恒的东西,却也许并不是永远。如果他是以为他们的以后还很长,才会在之前那样挥霍的话,那么也许真的是她错了,她不该瞒着他那些事,只是有时候她也会觉得,感情就是那样的不是么,可以面对一切,可以跨越一切,可以战胜一切的,才是真正的爱情,所以,她真的…有必要说么?
告诉他,她之所以不能和他一起离开鬼域去人界,是因为她是一个被束缚的灵魂,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等待有一天被本体吸收,作为七成灵力,活在重生的神女体内,所以,当三位灵格之中的人格和神格在万年之间自由游荡在三界各处的时候,她却是永远只能留在原地等待,等待她既定的命运。
她还需要告诉他,她的生命并不是永恒的,在这一世人格诞生之后她就开始衰弱,甚至到最后连腿都不能再走路,各项身体机能都已经崩坏了,只因到时候的灵格融合只需要她体内的灵力,她的身体已经没有用了…换句话说,就是无论有没有灵格的仪式,她都,快要死了…
所以,这一刻,他当初背弃她远远离去的理由,那背后到底是绝情还是深情,她都已经不用知道了,因为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所以,当他这样不管不顾杀入荆塔来找她的时候,她感动也开心,却是一点都没有表露,只因一切都已经迟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万年之前,她有幸捡了他回家,他们的缘分是她的幸运,她从未后悔;而之后,他也许早已忘记了当初的诺言,死守着一切是她,那是她自己的事,并没有什么好责怪的。
之后,她只希望他能在仪式之前离开,不要看见所有伤怀的事,反正已是多年前就不在互相陪伴的人,没有亲眼目睹她的死亡,他该是很快,就能释怀了吧。
所有的,这些悲伤的温暖的会让人放不下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再说出口,在责怪他离去之后,在说了那有关失去的拒绝的话之后,她便不再开口,眼神表情,所有的一切都配合着决绝着,映成了那墨色眼底一片沉痛绝望。
下一刻,轰然一声,九层上了锁的房门终是被一瞬破坏,踏着一地的血污,沾着满身的血水,手中甚至还提着那血尸的头颅如同从地狱深渊爬上来的“入侵者”,已是亦步亦趋,登上了这高塔第九层!
那一刻,歌君翎一瞬回眸,浅瞳映上那血人一般的身影的那一刻,却是没有带起一丝恐慌和惊异。
如今,她已是打心底里认可了她的实力,也由衷的为她的尊重和认真而感激,有了这最后一场对决,甚至还有了辰启相送,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接下来,便是她要好好的,实现她的愿望的时候了。
便是这么想着,下一刻歌君翎刚要开口,却是眼前忽然一道白影闪过,辰启竟是不知何时反应了过来,一瞬挡在她的身前!
对面的阿零,神力爆斩杀赢勾之后的阿零又是恢复成了之前黑纹覆面双眸幽冷的状态,看着便在失控边缘,那一刻歌君翎心中一惊下意识伸手扯上辰启的衣袖正欲开口,却是被冷冷男声打断:“你不要说话,我不会离开。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是你的事,我要怎么做也是我的事,今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让人把你带走,绝对,不可以!”
是啊,他怎么可以在这里退缩,怎么可以,再因为她的一两句重话,就生气离去?!他已经错了太久,他也许早已错过了弥补的时机,只是啊,当她用着那样的眼神说出那句你又何曾在意过的时候,那一刻,那一瞬刺入心头的疼痛几乎逼得他灵气反噬走火入魔,那一刻,他终是确认了她的心意,亦是,坠入了悔恨深渊!
他心爱的女人还在这里,生同衾,死同椁,千年来他错了这么多步,这一步,他绝不能让!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们的杏花树开花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歉意,告诉她他爱她,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她交给别人?!
他知道他的灵力根本无力守护她,只是那又如何?守护的心在那里,这世上,便已是再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这一刻,他终是后知后觉的明了了,儿时他张口说着强大,立下誓言的那一刻,她微微笑着点着他的额头,告诉他在她心里他已经足够强大了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狭小的空间,那一刻气氛僵持,面对这样的辰启,歌君翎竟是一瞬说不出一句话来。对面,淡漠黑瞳里泛着血色,定定望上身前两人的双眸,渐渐的,在那坚定而隐隐悲伤的眼神中,阿零一点一点慢慢恢复了神智,想起了,多日前的那个梦境,然后,她有些动摇了。
只是,此刻的动摇似也已经无用,下一刻阿零晃眼一瞬从九层小小的窗口看见那橙红色的天际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了她入塔之前,她家殿下给她立下的三条指示。
第一条,她的侍灵在塔中可用,并且可以订立新的契约,收服塔中魔兽为己所用。
第二条,一旦出现她觉得无法控制的情况,立刻用束缚咒向他求助。
而那第三条…阿零长长叹了口气,第三条,他给她的时间只有至多一日,待到隔日她入塔的时刻来临时,无论她处在怎样的情况,他都会强行突破,把她带回去!
而此时此刻,夕阳西下,已是到了约定的时刻!
那一刻,就在阿零想起那约定沉默不语的当口,巨塔之下,那天边夕阳滑落的最后一抹光亮淡淡从竖瞳之中隐去,那一刻,那浅浅的金色中再也不见方长阳光映入之时流光迷幻般的色彩,却是在下一刻,一瞬映上了冰蓝闪电的幽光。
双手掌心在那一刻骤然聚起的灵气汇聚成了两根长达数十米的巨大魔刃,黑色灵气剧烈翻滚,蓝色闪电碰撞环绕,下一刻,昼焰行手持双刃一瞬抬眼,幽幽金瞳,冷冷望上了身前那漆黑高塔!
终是等到了这一刻,他只想告诉丫头,让他多等的这一日,看来并不是一件好事。只因,那时时刻刻心中难以忍受的担忧焦虑并上那几次起起伏伏的动荡心惊已是把他逼到了极限,此时此刻,他体内的戾气,根本就已经完全抑制不下了!
下一刻,眸中冷意骤起,黑色身影一个瞬移消失在原处,再出现的时候,那黑衣没于夜色,只余那巨大的蓝黑色双刃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瞬时狠狠劈向了那高塔九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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