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韵儿正交待胡九妹一些琐事,回头却见李璇玑蹲在地上大哭,急忙分开众人走上前问道:“璇玑,你怎么了?”
李璇玑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洪韵儿还是从杨冬青口中问出了缘由。洪韵儿轻叹一声,生于乱世便是这样,人命总是无根无萍,随时可能断掉,跟着一股恨意升起,这些清军走狗当真是可恨之极,荼毒乡里,残害百姓,简直猪狗不如。
洪韵儿柔荑轻轻抚上李璇玑的背脊,只觉得少女的娇躯颤抖不已,口中柔声安慰道:“璇玑,你要坚强些啊,逝者已矣,待会儿西王要是打了胜仗,也算给你们报仇了,你还有大哥要找的,可别哭坏了身子,咱们上帝教说过的,只要是心地善良的人死后都能上天堂享福的。”洪韵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能顺口说了上帝教的教义来安慰她。
李璇玑恸哭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抹了抹泪水,眼神中满是怒火,她攥紧了拳头咬牙忽然拜倒在洪韵儿面前,悲声道:“西王娘,您收我和冬青做太平女兵吧,我们要学武艺,要杀清妖,杀光这些畜生!”
洪韵儿微微一鄂,只见杨冬青柔柔弱弱的站起身来,跪在李璇玑身旁也是跟着说道:“西王娘,求您收留我们吧。”杨冬青虽然不认识洪韵儿,但见她衣着不凡,头上戴着的是黄色头巾和一般长毛的红头巾不同,而且人也极是美丽,又听李璇玑称呼她是西王娘,身份定然尊贵,只是心中有些纳闷,西王娘?难道是西王的娘?可是这女子这么年轻,也不大可能啊,难道是西王他爹的小妾?
洪韵儿当然想不到杨冬青在想什么古怪念头,急忙上前扶起二女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当兵可是随时会没命的。”
李璇玑坚定的说道:“西王娘,小女子如今已经是孤身一人,兄长也是被清妖强抓去做团练的,如今清妖又杀我母亲,这血海深仇就只能我去报了,清妖既然逼着我不能再拿阵线女红,我便拿起刀剑找他们讨个公道!”杨冬青也是瞪大眼睛大声附和着。
见两女心志坚定,洪韵儿缓缓点头道:“好,你们俩就跟着我吧,我大名叫洪宣娇,是太平女营统领,你们就现在我身边做我的亲卫吧,回头我让胡大娘给你们录了兵籍,一些规矩随后给你们说,咱们先把逃难的百姓安顿好再说。”二女喜极而泣,含着泪水跟着洪韵儿又忙碌了起来。
浏阳的难民进城之后,消息很快传开,被俘的浏阳乡勇很多人已经成了太平军,听闻自己家乡遭受清军蹂躏,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聚到浏阳门要出城去报仇。
浏阳新军的统领何滨、周兆耀等人急忙劝住,洪韵儿和林凤祥见城外的混乱未平,城内又乱了起来,急忙抽身进到城内,只见浏阳新军个个都是满脸怒火,纷纷吵嚷起来,“将军,你们让我出城去,老子要和清狗拼命,你们别拦着我!”“狗官军,狗官府,咱们拼死拼活的为他们拼命,他们居然杀我妻女,老子要报仇!”“这些天煞的官军,长毛都没他们狠毒,老子要报仇!”
一众浏阳新军越说越激动,何滨等人怎么都劝不住,众军一起往城门冲去,很快和城门口守卫的太平军挤在一起,场面更加混乱起来。
“呯!”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嘈杂的城门口登时安静了下来,只见洪韵儿脸如寒霜,手持硝烟未尽的短铳快步走到城墙的石阶上,娇声喝道:“各军听令!谁在乱动格杀勿论!”一众守城太平军立时大喊应声,声势立时震慑了当场。
浏阳新军中一人兀自不服,大声说道:“这位女将军,我们出城杀官军和你们是一道的啊,为何你们要拦着我们?”
洪韵儿娇声厉喝道:“你们去杀清妖?你们拿什么杀?赤手空拳的去么?你们知道清妖有多少人么?又知道清妖在哪里么?”
众军一时安静了下来,洪韵儿收起短铳,手按腰间鸳鸯刀刀柄站在众军之前,衣袂飘飘,一股英气扑面而来,只听她大声说道:“西王已经领兵出城迎战清妖去了,你们才成为太平圣兵几天,还不知道杀敌的方法,这样乱糟糟的出城去只会被清妖杀了!你们要杀清妖报仇日后有的是机会,从今天起,你们要安心练好杀敌本领,遵守太平军纪,将来一定能放手杀清妖报仇的!”
众军一起叫好喝彩起来,洪韵儿又道:“现在城外有你们浏阳的乡亲父老逃难过来,大家理应先帮着安顿他们,而不是在这里瞎折腾添乱!”
众军闻言都是一阵惭愧,纷纷让出条路来,帮着接纳浏阳的百姓入城。其间不乏有认出逃难百姓之中有自己亲人的,又是一阵抱头痛哭,浏阳门内外一时间都是悲戚的哭泣声。
是日,清军败兵屠戮劫掠浏阳乡里,长沙城中浏阳乡勇全数倒戈投靠太平军,就连陕西兵之中也有不少人激于义愤也参加太平军,浏阳逃难的百姓之中也有不少孤身百姓参加太平军,城内百姓也极为同情浏阳的百姓,加上平素城内百姓都得到太平军的接济,一时间对太平军的拥护达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