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诸将都以为应当掌握主动,跳到清妖身后发起攻击,来回牵扯清军,在清军行军过程中方能找到破绽,打败清军。若是还和清军打营垒战或是阵地战,对太平军是极为不利的。而萧云贵则很满意林凤祥、李开芳等将提出的这个策略,这有点像后世太祖打的运动战,在运动中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太平军都是善于走山路、长途奔袭的悍卒,相较于辎重多多的清军绿营兵来说,打运动战还是有优势的。
杨秀清还是一般的面无表情,思忖片刻后,缓缓说道:“余人可有话说?”
罗大纲起身抱拳道:“西王殿下此策甚善,只是小将以为东王殿下当坐镇长沙外围险要,湘潭之地小将愿领兵镇守,策应西王殿下。”
罗大纲本是西殿将领,但在郴州时西王领兵奔袭长沙,他留了下来,北上时并入东殿之内,但因他出身天地会,杨秀清素来不喜,所以一直有些郁郁不得志,此次出兵罗大纲有意再归西王麾下。
杨秀清了罗大纲,缓缓摇头道:“你和陆顺德留下来筹备水营之事,湘江水道纵横湘楚之地,水营一旦能成,也可策应西王兵马。这样吧,由国舅爷赖汉英领曾立昌、陈仁保、许宗扬你们三人出队一万人马,同西殿人马共同南下攻打湘潭,攻下湘潭之后,便由赖汉英领军镇守,曾立昌你们三人辅之。杨辅清、林绍璋你们随本王领剩余人马守御妙高峰等长沙城南险要,提防清妖忽施偷袭,相机出队醴陵。”
闻言诸将都是一起站起身领命,跟着杨秀清示意诸将坐下,又缓缓说道:“如今大战在即,但城内旗人和通妖的妖人未及除去,就在今日午时,全数解到湘江岸边杀了祭旗,祭旗之后大军便马上开拔南下!”
说到这里,杨秀清着萧云贵道:“西殿兵马新兵较多,便由西殿新兵执刀,让他们在大战前见点血。”
萧云贵本拟的已经要出兵了,杨秀清让他屠杀旗人的事也该避过,想不到杨秀清这会儿又旧事重提,而且似乎是直接下令的口吻。想起昨夜和黄为政父子三人商议的情形,他知道这个屠刀自己是千万不能去扛的。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坑杀四十万秦军,虽然灭掉了秦朝,但最后却失去了人心,他萧云贵可不想背个屠夫之名。而且说实在话,旗人当中有不少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也实在下不去手,当下萧云贵支支吾吾起来。
杨秀清眉头微皱,吩咐诸将退下各自准备兵马,帐内只剩下他和萧云贵两人。
沉默了片刻,杨秀清微微愠道:“朝贵,你到底有何顾虑?为何在这事上老是推三阻四的?这可不像你从前啊。”
萧云贵期期艾艾的道:“四兄,毕竟那些旗人之中还有不少的老弱妇孺,小弟实在下不了手去。况且这些旗人世居湘中,和湘人无异,小弟担心杀之会尽失湘人之心。”
杨秀清板着脸冷冷的说道:“原来你是心软了,既然我等走上了这造反杀官之路,在剿除这些妖孽之上,可来不得半点心慈手软。统带千军万马,便要硬下心肠来,兵法有云慈不掌兵!旗人便是满清妖孽的根基,不杀他们如何能打败清妖?而且这些旗人仗着自己旗人身份,向来是为虎作伥,横行乡里,你杀了他们是为湘民除害!至于为何要杀那些老弱妇孺,便是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萧云贵忍不住道:“可是天下旗人如此之多,当真全都杀了么?我们能杀得完么?”
杨秀清冷冷的说道:“本王并不打算全都杀了,但有一点便是要杀到旗人心寒、害怕!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下的主人,到那时候,只要旗人服软,我天国自然会破格改制,接纳他们。但在没有杀掉旗人两百年的威风之前,本王不会停手!你们也不能停手!”
寒意森森的话让萧云贵不寒而栗,难道杀人就能让人服软了么?萧云贵暂时不知道答案,但他内心里似乎觉得以杀止杀似乎并非上策,但眼下他确实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杨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