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顺揭开茶碗盖道:“京城之内这天理教贼人有一处分堂,日前本官已经带人查探清楚,今晚动手拿人。本官怕京城中这些贼匪耳目灵光,是以不打算惊动步军统领衙门和九门护军,今夜咱们上虞备用处自己动手,各位爷们准备一下,咱们抄家伙就上了。至于宫内的余孽,今夜若能从捕获的人中探知消息,咱们再行拿人,总之要留下活口,皇上的意思是但有真凭实据就秘密拿人,不要惊动宫中各人,以免搞得人心惶惶。”
众侍卫一起喳了一声,各自准备去了。承恩捅了捅荣禄道:“荣小爷,立功的时候到了,咱哥俩可要好好露露脸了。”
荣禄捏紧拳头道:“承恩大哥你说得对,无权无势就什么都没有,我只能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
承恩笑道:“这是自然,咱爷们的功绩可就全靠这些个反贼了,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偏要做什么反贼。”
荣禄深吸一口气,双眼变得煞红,冷冷的说道:“不错,既然老天都如此安排了,那我就按着这条路走下去,哪怕是用别人的血来铺路!”
承恩见他阴狠的脸色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撺掇起他的野心来对不对。
当夜,肃顺带领着上虞备用处突袭了天理教在京城的唯一据点,京城中的董家药铺,大小人等拿获十余人,连同这些人的亲朋好友也一并拿下,总共缉捕了上百男女老幼。此役中,荣禄表现甚为抢眼,他那不要命似的追击,身受三创,才拿获了董家药铺的老板。
肃顺见荣禄如此骁勇,自然更加中,升任他为领班侍卫,自带一队人马,承恩也划到了荣禄手下,做了荣禄的副手。
董家药铺一干人等下了刑部大牢之后,刑部也无法审理此案,由肃顺亲办。一番审问之下,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东家是天理教人物,而为首的董家药铺几个首脑中只有老板一人知道宫中之事。但董老板是个硬汉子,刑部大牢的狱卒用尽办法也没法撬开他的嘴,最后此人熬刑不过死在狱中。
断了线索的肃顺勃然大怒,把刑部的狱卒好一顿整治,跟着把董家药铺拿获的上百人悉数秘密处决,方才泄了心头之愤。
虽然清廷捣破了宫外的天理教据点,但宫中潜伏的天理教余孽始终没有头绪,肃顺碍于咸丰旨意,又不能像在宫外那样大肆搜捕,生怕惊扰**中人,只得向咸丰请旨增派上虞备用处的侍卫入值宫内,希望能让侍卫们在日常入值时,从太监、宫女口中探听得一些消息。
荣禄本想趁此机会进宫后能再见到兰贵人,但这天晚间肃顺单独召见他和承恩,给两人安排了一份差事,打消了荣禄这假公济私的计划。
在銮仪卫肃顺的书房内,肃顺了有些拘束的承恩,又了淡然如常的荣禄,心中还是有些惊异荣禄此子的才能,年不过十六、七岁,但做事狠绝,为人荣宠不惊,想来要是调教得好,此子将来一定会是自己的一大臂助。
轻咳一声后肃顺道:“有件差事需要有人出宫南下去办,如今南边长毛贼势猖獗,沿江扑击而下,料想南京只能守上数月,苏松太道吴健章奏报,去岁青浦县有天地会反贼周立春等抗粮起事,累败官军于塘湾、黄渡等地,近日又与嘉定南翔镇的乱贼罗汉党联合,密谋更大的起事。军机处、兵部等处已经责成吴健章速派兵剿灭,但我来这吴健章只怕又会大败而回。南京有两江总督陆建瀛镇守,城高兵多,守御不难,我就怕吴地的乱党贼匪与长毛贼勾结,若是吴地乱贼趁势起兵,南京便是孤城一座。所以本官决定派你们两人领头,带人南下瓦解吴地天地会的乱贼。你们此去要打探清楚,料想吴地各乱贼帮会也不是铁板一块,能拉拢的尽量拉拢为我所用,总之要让他们陷入自乱,无暇应援长毛贼便可。”
荣禄微微一愣,历史上太平军攻占南京可没借助什么天地会的势力,迟疑片刻后问道:“大人,要是南京守不了那么久该如何呢?”
肃顺呆了一呆,沉声道:“那也要按此策略行事,让吴地乱贼自乱,保住苏松太道和上海的安宁,那我大清漕运便还有海运这条出路!”荣禄闻言也不再说什么,肃顺又交待了些细节后,两人便连夜准备挑选人手离京。
荣禄走后,肃顺皱眉喃喃自语道:“这小子是怎么出陆建瀛守不了那么久的?南京若失,大清江南半壁震动,唉,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