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杨秀清并没有摔杯为号,他见萧云贵倒来,轻轻一挥手。陈承瑢等殿上侍奉的人等尽皆退到楼下去,殿上只剩下东王和西王两人。
羊脂玉酒瓶打开,杨秀清又斟了一杯琥珀se的酒给萧云贵,然后抬手示意让萧云贵自取自饮。
萧云贵也不客气,走到玉牙案前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跟着杨秀清又指了指软榻旁一张黄绸交椅,示意萧云贵坐下。萧云贵一拉衣摆,轻轻坐下,看着杨秀清黝黑削瘦的脸庞,萧云贵低声说道:“兄长清减了。”
杨秀清面se冷峻。淡淡的说道:“可不敢当,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兄长么?”
萧云贵面上一紧,看来杨秀清心里果然横着根刺呢,想起左宗棠、钱江交自己的言语,当场面放声大哭起来。跟着拜伏在软榻之前,哭了个昏天黑地。几不能说话。
见西王这么一个粗豪的汉子哭得这般惊天动地。大大出乎杨秀清的意料,他忍不住放下酒杯,四平大马的坐了起来,温言道:“你哭什么?”
“兄长,你还记得当年在紫荆山咱们俩砍柴烧炭过的苦ri子么?那年冬天好冷,卖的好炭又被李大户家几文钱就大发了。咱们俩饿得不成,只敢话一文钱买个烧卖,两个人分着吃。”萧云贵一边哭一边说起从前的往事来,声悲情切。倒是让杨秀清心中一阵酸楚。
到了此刻东王的位置上,敢和东王说起从前不堪回首往事的似乎也只有眼前这位和他穿一条裤子的西王了,一瞬间杨秀清心中忽然觉得只有在这人面前,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轻叹一声之后,杨秀清起身扶起萧云贵来,让他坐下后说道:“我记得,那年真的很冷,冷得紫荆山的山头上都飘了雪花,我的眼疾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那雪地里看久了是会得雪盲症的。”道光年间正处于明清小冰期的末期,那一年气候反常,广西一些地方高山上却有降雪。
萧云贵擦了擦眼泪,也叹了口气道:“那时候兄长就和小弟说过,将来咱们要一起富贵,朝贵到现在还没忘当时的誓言。”
杨秀清嗯了一声道:“你记得就好,那为何你适才要让天兄下凡?你不记得我们的约定了么?”
萧云贵心中微微一震,脑海中萧朝贵的记忆里的确记得杨萧二人的约定,在起义之初,杨秀清托天父下凡,攫取本属于南王冯云山的权柄,本来一切都顺风顺水,可就在起义前夕关键时候杨秀清旧病复发,不能理事,杨萧二人生怕好不容易到手的大权再一次旁落,在杨秀清病榻前,二人商议好,由萧朝贵再托降天兄下凡,主持起义大事。
在洪秀全避走他地,冯云山入狱,杨秀清病倒这段艰难时间里,萧朝贵发动烧炭工人捐集了几百串钱,疏通官府营救冯云山出狱,并积极参与组织和策划金田起义。金田起义前夕,为壮大团营组织,萧朝贵回武宣家乡招齐会众,动员同族兄弟参加起义。他断然自毁庐舍,破釜沉舟,表示义无反顾的决心。在萧朝贵的带动下,群众纷纷变卖家产,奔赴金田,踊跃参加团营。他坐镇平在山总指挥部,对各地发生的每一项重大事件,他都以天兄下凡的名义,作出指令或决策。他以极大的魄力组织会众,发展力量。而这一切都是他和在病榻上杨秀清商议后统一的部署,正是有了两人的jing心筹划,金田起义才能顺利举事。
但随后杨秀清病好,此时天兄的威信隐隐有超过天父的趋势,是以杨秀清和萧朝贵商议定,今后减少天兄下凡次数,甚至少有的几次露面,天兄也只是管些鸡毛蒜皮的事,以此逐渐降低天兄的威信。
想不到今ri西王没有和自己商议突然又祭出天兄下凡这档子事来,让杨秀清如何不怒?
看到杨秀清的怒容,跟着见他又拿起那酒杯来,萧云贵又开始心惊胆战,千万别摔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