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忠源沉下脸来道:“我部楚勇也是爹生娘养的,为何肇庆兵勇就比不上?今夜肇庆兵定要出队夜袭,否则军法从事!”
刘肇兰等肇庆将官闻言都是面如土色,但碍于江忠源的威势,也只得应承下来。江忠源见刘肇兰等人答应了,当下面色一缓道:“肇庆此处其实已经不可久守,长毛正兵精锐五万余人,乡勇辅兵民役等八万余人,西洋火炮数百门之多,我等坚守了这许多日子也是强弩之末了。其实今夜咱们夜袭也就是为明日突围争取回旋之地。今夜诸位夜袭的将士都将得到重赏,再把长毛迫退几条街道,回来时在来路上多设暗雷火药,明日天明长毛必定缓缓而进,我等便可趁势从北门突围而出了。”
刘肇兰等将官闻言都是一愣,心头虽然暗喜,但也都是打着鼓的,刘肇兰小心翼翼的问道:“抚台大人,我等皆是肇庆官署,失土是要问罪的啊。”
江忠源一摆手道:“不妨事,本督会上奏朝廷,肇庆城已成死地,不若留下有用之身,突围而出继续和长毛周旋下去,朝廷若是怪罪下来本督一力承担。”
刘肇兰等人也耳闻江忠源被提拔为两广总督之事,此人极得两宫太后推崇,想必有他承担也不会怪罪到他们头上来,于是众人便安心下去准备夜袭。众人也知道今夜若不能逼退太平军,明日突围必定会被咬住,而且若是不能吸引太平军的注意在明日的反击中,从北门突围也是极为困难的。
诸将散去后,江忠源将江忠淑叫住,低声嘱咐道:“今夜突袭你部从贡院街突进然后绕道走柳园巷退回来,让刘肇兰他们肇庆兵继续袭进。”
江忠淑奇道:“兄长,为何要退回来?”
江忠源冷冷的说道:“咱们楚勇这几日折损颇多,再不突围就会全军覆没了,今夜趁着刘肇兰等肇庆兵夜袭我们便趁机突围而去。”
江忠淑啊了一声,低声道:“兄长,小弟觉得你变了。”江忠源哼了一声,似乎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说道:“肇庆能守则守,你大哥现在是两广总督,死守这小小的肇庆有什么用?两宫太后封大哥做的是两广总督,我们要在两广之地继续和长毛周旋,拖住长毛的脚步才是正道,这也是太后的意思,为朝廷多争取些时日啊。长毛一定不会猜到今夜我们就会大举突围,这就要虚虚实实。”
说到这里江忠源才回过神来问道:“三弟,适才你说什么?”
江忠淑苦笑道:“没说什么。”
江忠源拍了拍江忠淑的肩头道:“三弟我知道你是怪大哥不讲义气,丢下肇庆这些人自己先走了,是吗?”
江忠淑摇摇头道:“大哥做什么都是对的。”
江忠源知道这个兄弟脾气,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并不是这样想,当下苦笑一声,轻叹道:“当年大哥带兵救援杭州,原本和李廷钰约好的共同出兵,结果李廷钰为了自保没有来,所以你二哥忠济才会战死。从那一次之后为兄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活下来,才能继续报效朝廷,死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而且最好就是永远不要让自己的命运操在别人手里。”
听到江忠济的名字,江忠淑一咬牙道:“小弟明白了,大哥你放心,我会把本部楚兵带回来的。”
江忠源嗯了一声道:“你快去准备吧,我和忠浚在北门等你,咱们一起杀出去,记着等不到你,我和忠浚是不会先走的。”
江忠淑见江忠源眼神中的关切之情,重重的点点头,跟着大步走了出去。
当夜,清军果然又一次动了夜袭,但这一次太平军已经有了准备,他们在阵地前沿埋设了地雷,在街道上修筑了街垒、木栅等工事,清军的突袭碰了个头破血流,但清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誓死冲杀。
就在太平军的注意力都被夜袭的清军吸引过来之后,肇庆北门却猛然被清军突出,驻守北门的正是准备调离的第三师一部驻地,猝不及防之下,北门防线被清军突破,第三师官兵虽然奋勇追杀,但最后也只是留下了两千余楚勇的尸体,还是有四千余名楚勇突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