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贵顿了顿接着说道:“如今两广、云南等地尽皆克复,贵州、四川等地不出一年也可克复,西南之地多矿产,要开采这些矿产,我们需要新建更多的铁路,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资本,没有雄厚的资本是无力顾及。试想一下,假若西南数千公里的铁路都由我们创办的公司投资修建,沿线的矿产都有公司承包开采,将来这是多么大的一笔收益,后世子孙躺在钱上睡觉都可以,何必花钱买地继续做收租公呢?”
萧云贵继续鼓动着:“矿产开采出来之后,必定有销路,而我们自己也可以建立更加大型的钢铁厂、造船厂等等,周边小国对军火、船只、各种金属五金需求越来越大,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资源和资本以及邻近的优势,逐渐独霸东亚的整个市场,将洋人商品彻底挤出去!然后我们就可以继续扩张,向太平洋东面、南下印度洋,最终我们必定能像荷兰东印度公司一样,成就一代伟业。诸公请试想一下,商人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赚钱,当世界上每一个人都用着中国制造商品的时候,相信诸公大名将永垂青史,流芳百世!”
萧云贵那富于渲染力的演讲还是那么的具有煽动性,中国的商人除了赚钱之外,也很注重名声,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在赚了钱之后,喜欢修桥铺路做善事,他们喜欢留下一个名声来,而萧云贵那流芳百世的话语打动了像郁松年这样的大富之商,而小商小户则希望跟着大商户能够从资本联合中得到实惠,于是商人们注重名利的本性,也可以说是人的本性开始显露了出来,大家的目光都热切了起来。
郁松年起身拱手道:“殿下,按照殿下的构想,此类似荷兰东印度公司之联合实业势必成为国内第一大实业公司,将来势必会有诸多事务裁决,那这公司谁做主呢?”
沈万本道:“自然是谁出资出力最大,谁就做主。”赵朴斋却道:“这是什么话,既然人人都有出资出力,自然是大家做主,否则有欠公允。”
话题一开诸人开始了热切的辩论,说来也奇怪,人类社会的每个集合体都从没有商人这个集合体这样容易产生民主的,农人们喜欢家族大家长式的制度模式,士林以才德为先,工匠们以技艺超群之人马首是瞻,军队更是将领们的一言堂,唯独商人这个阶层最容易产生民主,盖因商人都是来自五湖四,大家的目的就是名利赚钱,目标是高度统一的,而商人市侩精明,更加知道连横合纵之法,更加知道联合的力量,而联合的基础就是大家共同议事决事!
没等萧云贵给出建议,一群人已经自行商议妥当,按照工商总会选举会长的模式,所有股东参与创办股东大会,选举出一个类似常务执行的公司机构,再由这些执行常务中选出整个实业公司的首脑来,然后由首脑与执行常务机构共同管理整个公司的日常运作,而股东大会进行监督,并且重大事项必要时必须通过股东大会投票决策。
看到这一幕,萧云贵笑了,他知道自己通过这个事件开启了一个新的纪元,从松散走向集中,集中之后走向初始的民主,而开启这种民主自觉的恰恰是原来这个社会中地位极为低下的商人们。这一瞬间他似乎也找到了为何自古国内很没有民主自觉性的原因,那就是长期以来的重农抑商,将能够萌发这种自觉性基础的阶层给抑制住了,所以人们一直都习惯的有圣主明君在头上坐着,没有丝毫的当家作主观念。
热切的讨论暂告一个段落之后,商人们开始担忧起来,这种资本联合的实业体是一个庞然大物,将来可能掌握着大量的社会财富和资源,天国能够容许他的存在吗?至少在满清那边是不行的,绝对不行的!
当郁松年战战兢兢的提出这个问题之后,萧云贵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是全民都可参与的股份实业公司,那本王也会参与其中。”跟着他轻松的指了指贵云商号的魏鹤翔道:“其实贵云商号一直便是本王的私人产业,魏老板是本王指派的大掌柜,本王既然提议与大家做买卖,自然是会参与其中的。”
诸人扭头看着肥头大耳的魏鹤翔那笑眯眯的脸,一时间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