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即是一种面对面的博弈,开始时候的互相试探是非常有必要的,假如你能够一开始就试探出对方的深浅,那么你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将能够占到上风,当然弱国是没有外交的。
萧云贵的拂袖而去就是一种试探,他一早就已经从情报中得知了满清叛军干了些什么事,同时也大概明白了以绵愉、荣禄等人为首的满清守旧贵族们想干什么,他们只是想推翻那位与历史上相差太多的慈禧太后的统治,然后借着洋人的势力与太平军划黄河而治,以达到喘息的时机。而萧云贵借着荣禄和龚橙的身份发飙,本就是一种试探,他在试探英法会支持这支叛军到何种程度。
萧云贵没理会额尔金在身后发出的咆哮之声,发泄怒火无济于事,这位公使应该考虑的是该如何应对西王给出的难题,在没有和太平天国进行关于京城战事的任何谈判之前,就与太平军因为荣禄两人的身份问题翻脸,显然是不合实际情况的。
于是,当萧云贵在另一座营帐内悠然品茶的时候,英法两国使节团成员紧急开始了磋商。英法两国花费巨资发动这场战争,本意是通过战争使北面的满清政府屈服,然后英法在北面建立起一个亲英法的政权,接着与太平天国对峙,这样他们可以达到在华利益最大化的目的,到那个时候不论是满清还是太平天国,英法都可以左右逢源,只要战乱继续下去,双方的军火及其他物资需求就不会减少,而且通过控制军火及其他物资输出,英法可以更好的获得两方的宝贵资源及市场。
但太平军出现在京郊几乎打碎了英法的这种美好愿望。而花费巨资的远征假如因为这样而夭折,那么英法在国内的内阁将瞬间垮台,战争将无以为继。所以。额尔金和葛罗必须权衡当前的局面,退而求其次与太平军联合占领北京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要能够保存满清一定的势力,到那时候英法还有更多的选择,若现在就和太平军开战,那失败的几率将会非常之大。
军事不能达成的目的只有通过谈判来实现,但眼下因为两个人的身份问题而导致谈判都不能继续下去,作为睿智、老道的外交家自然是懂得如何选择的。于是在冷静下来之后,额尔金和葛罗达成了一致意见,让荣禄和龚橙这两个西王“讨厌”的人退出谈判。
半个小时之后。西王再次回到了谈判桌前,萧云贵这厮满意的微笑着,他已经知道了英法的底限在哪里,满清叛军并不是他们不可或缺的,那么接下来的谈判就好办了。
谈判一开始,英法还是摆出一惯的老大姿态,要求太平军放弃对京城的军事行动,作为补偿,战后英法可以在满清的战争赔款中,分一部分给太平军作为军费补偿。
对于这个无理要求。以萧云贵为代表的中方人员自然是嗤之以鼻,太平军方面一再强调,太平天国的最终政治目的就是推翻腐朽的满清政府统治。重新建立起以汉民族为首的多民族国家,太平军在自己国土上,有权力对任何盘踞在任何地方的清军实施打击,同时满清的首都作为最重要的目标,太平军不可能放弃对北京的攻打。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休,最后英法公使恼羞成怒,威胁若太平军不让步,英法将在江南地区施行制裁,包括在建和即将建设项目的撤资。以及撤出所有的技术力量和人员,并且进行贸易禁运等等措施。
对于英法撕破嘴脸的讹诈。萧云贵自然知道后果,但他还是笑着说道:“没有你们英法的商品和那些所谓的工业力量之前。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一样生活的很好,禁运我们不怕,撤资我们也不怕,技术限制我们更不怕,你们信奉的外交策略是,公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既然是这样,我们也别扯什么贸易禁运了,我们干干脆脆的打一战来决定一切如何?”
额尔金和葛罗一时间愣住了,西王的刚毅之名早已经名声在外,当年他坚持不同意将太平军从北地撤回来就可见一斑,但也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会用如此平静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他并不是一时冲动的语言,而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了。
要是能用简单的战争方式来解决眼下的问题,额尔金和葛罗也就不会坐在这里和萧云贵扯皮了,而目前的问题是英法远征军有能力打败满清的军队并攻占京城,但要对付两倍以上的太平军,额尔金和葛罗心里都没有底。
就连武器落后的满清军队在之前的交战中都能够表现出非常坚韧的战斗力,以此为评估,能将满清军队打得落花流水的太平军,其战斗力虽然不一定能和英法军队一样强悍,但至少也是差距不大的,两万远征军要对付那个号称太平天国第一军的四万多名精锐将士,英法统帅都知道战斗不会比克里米亚战争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