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雪花飘零。才放晴几日的邺城,再次被阴霾恶劣的天气所笼罩,似乎在预示着齐国这个国家将要走向尽头,也似乎是上天对皇帝高纬的嘲讽,不然为什么他才回来的第二天,天气便毫无征兆地改变。
赵晶木然地走在通向邺城北门的街道上,任由狂风肆意地撩拨着自己的发丝。她的心中一片冰冷萧条,恰好与此时的天气与环境所相呼应。
街道上偶尔经过的路人都不由为这个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的美丽女子而驻足,而担忧,但赵晶空洞的眼神中除了死寂的冰冷便一无所有。
突然,心不在焉的赵晶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便向前扑去。
“小姐,小心啊!”赵晶的贴身丫头小绿眼疾手快地将赵晶托住,一边关切地说道。
赵晶直起身来,将手臂自小绿怀中抽出,然后继续向着前面走去,脚步沉重而僵硬。
“小姐,您千万别想不开啊!”小绿亦步亦趋地跟在赵晶身边,时刻警惕着赵晶的脚下,深怕她再次摔倒,磕坏了哪处。
“有什么可想不开的呢?这就是我的命啊,上天注定的!”赵晶漠然地了小绿一眼,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的笑容,声音透着浓浓的无奈与凄然。
“小姐——”着赵晶如此凄苦无助的样子,小绿不由悲从心来,只呼唤了赵晶一声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泪水扑簌簌落在地上,深深砸入积雪中,消失不见。
“小绿,陪我再去普宁寺上一回香吧,以后也许就不再有机会了呢!”赵晶仰头了昏沉沉的天空,任由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落入她空洞的眼睛,化作冰凉的水珠,浸润着她那早已干枯没有光泽的眼珠。
泪水早已在昨夜就枯竭,那颗原本通透而充满活力与激情的心,也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消息而彻底僵死在胸腔之中。
哀莫大于心死,心已死,这时间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机械似地迈动着早已被冻得发麻的双腿,赵晶脑中不由再次回想起昨夜在祖父书房中的场景。
当宜阳王赵彦深陪同国君高纬在皇宫中安顿好一切返回府邸时,夜色已经很深了。赵晶还没顾得上与赵彦深诉说离别的相思,便被赵彦深带入了书房。
甫一进入书房,赵彦深那原本还带着一丝笑容的脸色攸的阴沉下来。就在赵晶忐忑不安,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想要道歉时,赵彦深的目光却让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祖父瘦了,也更加苍老了!”这时赵晶近距离着赵彦深的第一感触。
才不过月许不见,赵彦深的须发便已经呈现出一种苍白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他的脸上爬满了深深的皱纹,眉梢眼角除了风霜之色,那浓浓地担忧之情根本无法遮掩。
赵晶还发现,赵彦深着自己的眼神里有三分慈爱,三分歉疚,两分愤怒,一份无奈,还有一分凄苦,十分复杂。
正是这没有一丝责备的眼神,让赵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静静地站在赵彦深面前。
赵彦深就这般静静地打量着赵晶,在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往日睿智明亮的目光此时却是浑浊而迷离。
“晶儿!”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半个时辰,当赵晶感觉自己双腿有些发麻之时,赵彦深才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氛围。他那苍老沙哑的声音让赵晶心神一颤,不知为何心中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祖父,您有什么吩咐?”
“晶儿,明年的二月初一,你就十六了吧!”赵彦深缓缓地问道,声音低沉,语气中充满了萧索的味道。
赵晶点点头,疑惑地着赵彦深,不知他为何如此询问。
“女子十五及笄之年,这么快你就到了婚配的年龄啊!”赵彦深感叹地叹息一声,着赵晶的目光愈发沉重而心痛。
赵晶心中一动,那种不祥的感觉愈发清晰,一双小手紧紧攥住衣襟,掌心中的汗水迅速分泌出来。
果然,下一刻,赵彦深的话便应验了赵晶的感觉。
“晶儿,前些时日,祖父为你应下了一门亲事。”
赵晶浑身巨颤,一时间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