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鸾还未说完,高纬便愤恨地拍案而起。巨响声中,桌上的杯盘茶盏一阵乱跳,跌在地上的便摔了个粉碎,一片狼藉。修炼了《长生诀》后,高纬的身体好了许多,不然他就算心中再愤怒,也绝不敢用细皮嫩肉的手掌拍桌子。
“陛下恕罪!”
韩长鸾浑身一抖,连忙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出。周围侍立的守卫宫女也纷纷跪倒在地向高纬请罪,浑身瑟瑟发抖,惊惧异常。
“好一个高长恭,狼子野心,其心可诛!砰!”高纬怒不可遏,一张白净的面容涨得通红,扭曲得狰狞可怖,他大声咆哮着,一脚将面前的桌案踹翻。
大殿中所有人都将头颅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好成为高纬泄愤的工具。伴君如伴虎,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露出锋利的獠牙,尤其是高纬这样疯狂暴虐的君主。
“韩长鸾,拟旨,朕要御驾亲征讨伐高长恭!”高纬双目通红,如同嗜血的猛兽一般盯着跪在大殿中央的韩长鸾,杀气腾腾地说道。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韩长鸾豁然抬头,连忙阻止道。
“怎么,难道你也要造反吗?”高纬目眦欲裂,冰冷地着韩长鸾,杀机隐现。
“不不不!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韩长鸾惊骇欲绝,汗如雨下,诚惶诚恐地辩解道:“陛下,微臣之衷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若是微臣对陛下有一丝一毫不敬之心,管叫我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量你也不敢有二心!”高纬面色稍霁,但眼神依旧冰冷,“你且说说,因何阻朕?若是不能叫朕满意,仔细你的脑袋!”
“是是是!”韩长鸾终于舒了口气,但他却不敢擦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而是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如今隋王虽然拥兵十万,地处边陲偏远之地,实力雄厚,但却未表现出不臣之心,倘若陛下御驾亲征,不仅会引起隋王激烈的反抗,更是有损陛下的威名。再者,陈国、周国一直对我大齐虎视眈眈,若是陛下讨逆之时敌人引兵来犯,我们将完全陷入被动之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哼!”高纬冷哼一声,攥了攥拳头,沉声问道:“那依你之见,朕要如何做才能两全其美?”
高纬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韩长鸾所言不假。这些年来高长恭都是兢兢业业,忠君爱国,所谓的造反一说只是高纬的猜忌,倘若高纬果真出兵讨伐他,定会在全国引起相当大的骚乱。且不说百姓失去了仁慈宽厚美将军的庇护,心中自然恐慌,百官因为高纬的决定而人人自危,内战在消耗自己实力的同时也会给敌人造成可趁之机。
只是不能迅速出去心腹大患,还要因为各种原因向他妥协,让高纬这个九五之尊甚是苦闷烦乱。
“陛下,既然仁州、潼州、东楚州三州已经光复,您自可派人前去接管这三地,一来可以让讨逆大元帅高兴无后顾之忧,一心平叛,二来也可以防备宵小趁机作乱,谋夺陛下的财产。”
顿了顿,韩长鸾继续说道:“倘若隋王果真有反心,陛下自可让仁州、潼州、东楚州三州出兵,阻断高兴南下之路,没有了补给,纵使高兴三头六臂,也绝对掀不起大的风浪。而且淮州空虚,自然能轻易灭之!”
“妙计,妙计啊!”高纬闻言双目放光,哈哈大笑起来。
倘若高兴阻止自己派人接管三州,那隋王造反的罪名就会坐实,只要自己派人昭告天下,天下自然会群起而攻,高长恭的威望更会被削弱到谷底,他最终只有败亡一途。若是高长恭服从命令,那是最好不过,不仅可以安插心腹监视他,更可以将反贼富可敌国的财富囊入怀中,可谓一举两得。
“不知韩爱卿以为谁人可担此重任?此人不仅要对朕忠心耿耿,更要能征惯战,可以对抗高长恭父子。”高纬坐回龙椅,神色轻松了不少。
“回陛下,西河郡王乞伏贵和对陛下忠贞不逾,向来行事谨慎小心,可堪此任。”
“他?”高纬沉吟半晌道:“既是韩爱卿推荐,此人忠心当不必怀疑,只是他能够战胜高长恭吗?”高纬言语间颇是疑虑。要知道,如今的齐国,高长恭乃是数一数二的将帅,若是派遣的人过于羸弱,结果可是大大的不妙。
“西河郡王也许在战事上略逊隋王,但大都督傅伏将军骁勇善战,机智百变,定能与隋王一争高下!”
“嗯!”高纬嘴角轻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五月二十五日,高纬下诏,嘉奖隋王世子高兴平叛有功,敕封其为北平郡公,赏赐绫罗绸缎千匹。同时,高纬任命乞伏贵和为行台,任仁州、潼州、东楚州三州刺史,都督仁、潼、徐、海、青、胶、光、东楚、南青、北徐、东徐州十一州诸军事,大都督傅伏为负手,任讨逆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