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淮州出兵之前,高兴就已经与高长恭尽可能详尽地策划了一切行动,是以在高纬急不可耐地派遣乞伏贵和摘去胜利的果实之时,高兴便将一切事务托付给杨丽华、张顺之、崔季舒、张雕等人,他则带领着二位夫人迎接南下的乞伏贵和。
三年前高兴便让黎风与孙立两人在邺城发展丐帮的势力,最主要的是让门人子弟渗透进豪门大族之中,除了刺探情报之需,在关键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此次高兴夫妇三人装神扮鬼恫吓乞伏贵和,屡屡成功,除了高兴出色的乔装技巧,最大的功臣则是拜月教极小的,忠于章蓉的部分与丐帮潜伏的子弟的功劳。有了他们的配合,高兴三人才能轻而易举地突破乞伏贵和密不透风的防守,让他每每中招,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坚城总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
……
乞伏贵和夜遇厉鬼,最终头脑癫狂,自残而死,副手傅伏不知所踪的消息传至邺城时已是六月二十日。
古人畏鬼神,信奉佛教的高纬不由有些疑神疑鬼,他一边命令朝廷供奉的大德高僧做法祈福,一边派人彻查此事。六月底,高纬得到属下报告,傅伏的府邸早已人去楼空,家人更是不知所踪,他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六月二十五日,高纬下旨痛斥傅伏叛国,罢黜其一切职务,株连九族。高纬麾下的鹰犬各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非常,四处搜寻傅伏亲朋的下落,但五天过去,却连傅家的影子也未寻见。
七月初一,反贼高鑫最后的一丝力量被粉碎,他本人也在乱战中死于乱刀之下。消息传至邺城,高纬并没有喉中之刺被拔出的轻松,心情却愈发沉重不安。前门驱狼,后门进虎。怎么,高长恭的威胁都远远超过高鑫。
高纬很想赐下一杯毒酒,鸩杀高长恭父子,但如此明目张胆地残杀功臣,除了让臣子寒心,更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的结果高纬可不愿接受。
是以他只能强人则心中的怒火,强装着笑脸,高度赞扬了高长恭父子。不过唯一让高纬舒心的是,高兴虽然剿灭了叛匪,立下汗马功劳,但八万淮州军如今也不过只剩下两万,元气大伤,就算高长恭智计百出,短时间要想训出一支精兵也是不可能的。
七月初三,高纬下诏,敕封高兴为北平开国郡公,车骑将军,布帛金银不计其数。虽然高兴先前的讨逆大元帅起来更威风,但那职位却不再秩序之内,只是零时的官。但这开国郡公却是亲王之下最高的爵位,车骑将军在武将中也是第三序列。
高纬并没有嘉奖高长恭,除了高长恭已经位极人臣,封无可封,还因为高长恭实乃心腹大患,高纬又如何肯增加仇敌的实力。虽然高兴立下的功劳不菲,但一步登天,这赏赐可谓丰厚之极,也让旁人跳不出毛病来。
不过比起重赏,之后的调令才真是用心险恶。鉴于高兴骁勇善战,高纬任命高兴为朔州刺史,都督朔州军事,但却要受到安德王高延宗的节制,希望他能够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
高延宗和高纬虽然也不怎么对付,但高长恭却是他们共同的敌人,睡觉那出身鄙贱的家伙竟然长着最出色的皮囊,拥有所有兄弟中最出色的才华,威望甚至不再皇帝之下。没有人愿意生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下,尤其是变态家族出身的这帮高傲自大的子弟。
高纬将高兴调到晋阳以北,除了牵制隋王高长恭,叫他不敢轻举妄动,更是为了让高延宗与高兴相互制约。高纬可不会忘记,“安德于天下”的传言,无论传言是否真假,他都必须保证自己的生命没有受到威胁。
七月十五日,高兴与众亲信告别后便孑然一身踏上了北上之路。相比于娇妻美眷的担忧,高兴心中却是平静中带着兴奋。
熟知历史的他很清楚,公元576年是北周将第二次全面伐齐,偌大的北齐江山将会就此崩塌。高兴自然不能让宇文邕虎口夺食,他本来就想着如何参与战争,彻底地改写历史,如今高纬却是给了他绝佳的机会,他如何能不欣喜。至于安危的问题,高兴还真没多想,除了艺高人胆大,对自己实力的自信非常之外,也有些他已经习惯了刀尖上起舞,生死一线的生活,根本不会畏惧死亡的缘故。
高兴单人独骑,没有携带任何侍从,不像个位居三品的将军,倒像个江湖游侠。他更是将习惯的白衣换成了一袭紧身的,便于骑战的胡服,整个人上去少了一分儒雅风流,多了一丝阳刚悍勇。
高兴一路上信马由缰,速度并不快,每天不过百八十里路,倒也舒闲,但他的心情却随着愈发北上而分外沉重。惯了兴化市,盱眙城的繁华,再北齐其他地方百姓的生活,高兴心中除了“凄苦不堪”一词之外实在想不出其它。[(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