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早就知道朝中有人说他有异心,是以一直都是韬光养晦,表现平平,而且尽可能地远离长安,从不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这也是他能存活至今的重要原因。
此番北周伐齐,杨坚从未想过如何争功,所想的只是向宇文邕表现出一个忠臣应该做的事情,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自己的性命和维系家族的辉煌。
如果说杨坚自告奋勇担任开路先锋之职是早就谋划好的,那穿上宇文邕的金甲引开追兵就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长女杨丽华在高兴心中的地位,赌高兴会为了杨丽华放他离去。
高兴终是没有让杨坚失望,在杨坚甘愿赴死,没有丝毫怨恨的情况下开一面,放他离去。只是出乎杨坚预料的是,高兴竟然能将他的一切算计穿。
此时此刻,杨坚的心中劫后余生的侥幸已经完全散去,有的只是浓浓的惊惧。有生以来,杨坚从未见过有人能有高兴这般武功,最可怕的是他那洞察一切的心智。
若是今后再碰上……杨坚用力摇摇头,他实在不敢想像,今后对上高兴还能否逃脱。虽然他与高兴只有数面之缘,但如今他却有一种玄妙却笃定的感觉,高兴一定会成为平生最大的劲敌。
“将军,您怎么了,不要紧吧?”一名护卫见杨坚脸上阴晴不定,额头上满是虚汗,不由关切地问道。
“呼——”
杨坚醒过神来,忙将心中的想法驱散,长出口气道:“没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
“是!”众护卫立即答应一声,然后将杨坚浮上马背,继续向着西方行去。
杨坚忍不住回头向东南方向,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巧笑倩兮的靓影,而且愈发地清晰,口中喃喃道:“丽华。”
……
回去的路上,高兴一直很沉默,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身后的骑兵们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不疾不徐地行进着。
两次放走杨坚,放走那个有可能会成为生平最强大的敌人,高兴并不后悔,无论是曾今,现在还是将来。虽然历史选择了杨坚,但高兴的到来,历史早已改变,命运也只在他自己的手中。
只是杨坚的出现,让高兴难免有些怀念起家中的爱妻和父母来。
前世他就是游走在黑夜中的孤狼,独自在刀尖上起舞,而今,他却不得不为心中的信仰,为了家人的生存与幸福,他只能默默咀嚼着那份独有的孤独,无休止的战斗。
“将军!”
高兴信马由缰,就这么回忆着与家人相聚时的种种快乐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轻地呼唤,高兴瞬间从思绪中清醒过来。
“停!”高兴一挥手,身后的骑兵顿时齐齐停住,一起将目光投向前方正疾驰而来的一骑。
来人很快便到了近前,一身黑衣,神色严肃,气息沉凝,双目炯炯有神,不是丐帮之主张顺之还有谁来。
“大人!”不等马匹停稳,张顺之便利落地翻身下马,稳稳地落在高兴面前,一脸恭敬地施礼道。
高兴摆摆手道:“不用多礼,有什么情况就直说吧!”
“是!”张顺之一拱手,然后道:“回大人,晋阳战事已经结束,晋阳之围已解。此次战斗,周军被俘者一万余,其他的都已经逃往晋州,周帝宇文邕也没能生擒。”
高兴轻嗯一声,然后叹息道:“俘敌一万,这个结果实在差强人意,来周军果然不是易与之辈啊!”
对这个结果高兴并无什么不满,毕竟周军都是精锐之师,虽然西方的溃败会影响到其他三面,但却不会伤及根本。只要宇文邕不死,周军照样能东山在起,卷土重来。
如果高兴全力追击宇文邕,倒是极有可能追上,只是他却没有如此做。如今局势不明,一切还是自保为重,否则为他人做了嫁衣实在不妙。
“叔宝呢,他们样?我方伤亡如何?”高兴沉吟了片刻,接着问道。
“秦将军为了生擒周将高颖受了些皮外伤,不过并无大碍,如今他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退到了三十里外的树林休整。此次我方五千骑兵一共损失了五百人,三百当场战死,二百伤残的今后再也无法再上战场,其他人几乎人人带伤。”
闻言,高兴浑身一阵,脸色陡然变得难起来,眼中满是痛惜之色,紧咬着呀说道:“是我不好,连累了五百兄弟!”
好一阵,高兴难的脸色才恢复了些,继续道:“传令下去,将死去弟兄的尸骸好生收敛,厚葬在兴化市的英雄墓,抚恤金加倍发放。那些伤残的也要好生安置,他们家人的生计由政府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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