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阿那肱虽然总是信口雌黄,指鹿为马,以莫须有的罪名构陷异己,但他这一番话却是半真半假。慕容三藏背叛高纬是假,刺杀高阿那肱却是真。
晋州一役,高纬一击即溃,丢城失地,致使北齐尊严不复,朝中有志之士每每气愤难当,不过更多的人都将罪责推在了北齐三贵的身上,慕容三藏正是其中之一,而穆提婆的叛逃更是坐实了这一罪名。
慕容三藏认为,只要诛杀了高纬身边的佞臣,以清圣上视听,高纬一定会振作起來,励精图治,重振朝纲。是以高纬刚自晋阳逃回邺城不久,当高孝珩提议诛杀高阿那肱时慕容三藏并未犹豫便决定一起动手。
可惜就在慕容三藏和高孝珩准备就绪,在高阿那肱常走的路上设下埋伏时,高阿那肱却在那天突然改变了行进路线,从而免过了一劫。
然而一切都是巧合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在此之前,高阿那肱便从拜月教得到了风声,是以他才会提前规避,保全了小命。
从那以后,高阿那肱便对慕容三藏怀恨在心,时刻想要除之后快,只是慕容三藏位高权重,麾下又多是精兵悍将,本身又有高超武艺,再者自晋阳铩羽而归后,邺城兵将匮乏,高纬对慕容三藏格外重视,让高阿那肱很是忌惮,不便明目张胆地动手。
今日,高阿那肱终于等來了报复机会,他本想在慕容三藏守铜雀台时制造事端,却沒想到高孝珩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了城中。虽然这变化出乎了他的预料,不过构陷慕容三藏却更加容易。
“慕容三藏,你这吃里爬外的混账,朕要诛你九族!”高纬再也忍不住嘶声怒吼道。此时的他活似一个发狂的凶兽,双目血红,面目狰狞,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骇人的戾气。
“高纬,你这昏君,给我滚出來!”
就在这时,一道如同炸雷般的吼声从远处传來。城头众人心神震动,忙循声去,带见到一千黑衣人如风似电,杀气腾腾地向着皇宫驰來时,不由纷纷失声惊呼起來。
“何方逆贼,竟如此大胆,敢直呼朕之名讳?!”高纬居高临下,狠狠地瞪视着远处那一道白色的身影,厉声喝斥道。
“哈哈哈哈!”高兴闻言顿时狂笑起來,笑声如雷,滚滚而來,直让城头众人变了脸色。当笑声落下,高兴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皇宫外一箭之地。微微昂首,高兴轻蔑地着在文武大臣簇拥下的高纬冷笑道:“高纬,难道你以为你的皇帝还能继续下去吗?不说束手就缚,跪地乞降,反而在这里颐指气使,实在是可笑,可悲啊!”
“住口!”高纬气得暴跳如雷,正要大声喝骂,却突然接着城头亮如白昼的火把清了高兴的样貌,不由失声惊呼道:“你是高长恭!”但高纬很快便摇头否定道:“不对,你不是高长恭,你是……难道……你是高兴!”
高纬震惊地着一身白衣的高兴,城上众人也是一阵骚乱。论名头的响亮,高兴可好不弱于其父高长恭。一开始,众人只知这厮色胆包天,竟然污了周国太子妃的清白,险些使得两国兵戎相见;到数月前晋阳之战,他以一己之力击溃宇文邕三十万大军从而威震天下。而今,当这以一敌万的杀神出现在眼前,众人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高纬,你还不算老眼昏花啊,还记得我,当真难得。”高兴轻笑一声,不过语气中却只有嘲讽而沒有丝毫欣喜。
高纬脸色铁青,一脸怨毒地着高兴道:“高兴,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朕待你父子不薄,却不了尔等竟然如此忘恩负义,朕实在后悔当初沒有斩杀了你们!”
高纬闻言顿时冷笑连连:“高纬,休要说得这般大仁大义,你恣意妄为,宠信奸佞,致使国家动荡,黎民受难,祖宗基业几乎毁于一旦,实在罪该万死!更何况,我父一直为国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从不曾有半句怨言,你却百般猜忌,处处相逼,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顿了顿,高兴脸色霎时变得异常严肃:“高纬,今日我就要为民请命,替天行道!我知你只有不足一年寿元,若是你肯束手就缚,我就允你善终,否则休怪我下手无情!”
“不足一年寿元?”
如果方才皇城是骚动,此时便是轰动。虽然高纬性情剧变众人都有所耳闻,各种猜测传闻更是不计其数,但高兴口中这爆炸性的消息却几乎让他们脑海中一片空白。